旁边的女子闻言看了看他,见左右的人都没有回应他。她好意地解释:“诗歌朗诵会,乔导师在念叶芝的《当你老了》。”
“叶子?”林栎没听清楚,又问了一遍。
“威廉?巴特勒?叶芝是爱尔兰著名诗人、剧作家和散文家,1923年度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礼貌的答复完,她低头喝自带杯子里的水。
“噢……”林栎的话还没说,拿着两个塑料杯的林申昊又惊又喜地说:“苏念真,你也在这里啊!好巧!”
苏念真抬眼细看,认出来人是谁。她侧过头看了看教室正中,手指放到唇边做了个“嘘”的动作,示意林栎和林申昊别说话。
教室正中那个英俊的中年人,在大家的支持下开始了新的一轮朗读:“谢谢大家,最后请听我念叶芝的《思想的气球》。”他清了清嗓音,调整好情绪,对着空中绘声绘色地朗诵,就象面对看不见的情人。
最后在掌声四起中,这场诗歌朗诵会圆满地结束了。林栎觉得来晚了幸免于难,不然非得在煎熬的朗诵会中睡个囫囵觉。他瞪着围在苏念真身边跑前跑后的林申昊,愤愤不平在想:这算哪门子的有意思的事啊?八成是这个小子对那个叫什么真的有兴趣吧!
喂!重色轻友的林申昊!我们还能不能愉快地做朋友了!哦,不对,恐怕做堂亲戚也有困难吧!
此时,摇头摆尾的林申昊乐颠颠地围着苏念真转,如同向主人献媚的哈巴狗。可苏念真的表情就象冷开水一样波澜不惊,看到谁都一脸面瘫,只有她的眼神瞄到那个念叶芝诗歌的教授时才会有点波动。
冷眼旁观的林栎隐约有些不详的感觉,看来“剃头挑子一头热”的堂弟这下可惨了。对手有款又有型,年纪虽然大了点,但人家胜在成熟稳重,而且事业有成。涉世不深的小姑娘最容易崇拜满腹珠玑的导师,初生牛犊的堂弟想有戏还真不容易啊!
诗歌朗诵会结束后,大伙儿闹哄哄地在食堂里聚餐。品尝青葱校园回忆的熟悉味道,林栎嘀咕抱怨道:校园食堂里的菜肴,还是一样的难吃。难免生出些怀念,从前的时光怎么就突然间飞逝而过了呢?
天气变幻莫测,路边那棵榕树似乎在一夜间就化上半黄半绿的妆容,半边仍然绿意盎然,另一半却是灿灿金黄,煞是好看。这棵树象是最早感受到季节的气息变化,在周围的深绿枝叶丛中异常显眼。
才不过一两日,似乎被那棵半黄半绿的榕树点醒,好些树逐渐层层染上了黄色。风和叶子无声无息地交换着不为人知的情报,风一吹,哗啦啦地掉下一大片树叶。
负责做环卫清洁的工人可苦不堪言,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清扫,奈何刚打扫干净又落叶纷纷。在花圃的水泥坛边,堆积放置着好几包特大号的黑色塑料袋,里面鼓鼓囊囊地装满枯枝败叶。一字排开的黑色袋子,乍一看上去,象一条巨型的黑色大蛇撑着饱涨的肚皮。
部分落在水泥地面的叶子,被驶过的车子碾压,行色匆匆的路人踩踏,连猫猫狗狗都当地上多了一层黄色的毯子。有幸落在泥土地上,若没被人及时清理掉,大概能幸运地“化作春泥更护红”。
虽然觉得名不符实,经不住堂弟的软磨硬泡只好道谢。作为被邀请听诗歌朗读会的回报,林栎请林申昊去“ambergris”咖啡馆喝咖啡。这次林栎仍旧点爱尔兰咖啡,让萧绒绒忙碌了好一阵子。
林申昊看完制作过程,不由感概万分,他宁愿在家里喝能随时冲泡的速溶咖啡,也不要为了一杯咖啡弄这么费时费力的麻烦工程。
被纠缠不清的林申昊硬拉来的苏念真很感兴趣,对萧绒绒全神贯注地做咖啡很欣赏,她诧异地问:“那杯子在火上烤,会不会有危险?”
萧绒绒笑咪咪地解释:“当然会有。若烤杯时稍有不慎,就会有炸杯的危险,因此丝毫不得大意。”她侧过身指了指后面,继续解释道:“后面的垃圾箱里,就有不少坏掉的杯子呢。你们运气好没见到,其实我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只不过尽量控制好些。”
苏念真用勺子从杯子里勺出咖啡,尝了一口,点头称赞:“很好喝,不过……”她小心翼翼地说:“好像有酒的味道。”
神采奕奕的萧绒绒自豪地介绍:“‘Whisky’的意思是“生命之水”,源自爱尔兰语。威士忌曾经是凯尔特人用来提神、治疗感冒的药品,被称为“男人的饮品”。琥珀色的酒味虽淡却酒香醇厚,配合咖啡本身的味道,更加香浓醇烈。将咖啡的乐趣与酒精的浪漫相结合,很适合男性晚上饮用。”
“这样啊,那麻烦你,给我一杯白开水吧!”恍然大悟的苏念真放下勺子,认认真真地说。
这里是咖啡馆啊!在称赞完别人手艺好,怎么可以不喝咖啡呢?在咖啡馆里喝白开水?这是什么道理?其余的三个人直觉得脑门上排满一条条的黑线,嘴里满满都是要吐槽的冲动。
萧绒绒毕竟是从事服务行业的专精人士,她很快恢复镇定,优雅地说:“好的,那本店请出镇店之宝来招待您这位那么有品位的美女!”
镇店之宝?
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一个清澈通透的杯子被摆上了桌面。杯内轻微晃动着晶莹剔透的液体,这分明是一杯水!
在众人狐疑的目光中,如花似玉的萧绒绒眉开眼笑,一如早春的迎春花在微风中招枝展叶全身舒畅。笃定的萧绒绒对顾客笑得绚丽灿烂,越发的美丽动人。
深知无福消受的林栎,此刻只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大事不妙!林栎刚想说:“不要喝……”
说时迟那时快,苏念真在众目睽睽之下举起杯子。透明的杯子送到圆润饱满的樱桃小嘴边,清澈的水源源不断地涌入她的口中。放下一口气喝去半杯水的杯子,在众人的注视下,她轻轻抹了抹嘴角溢出来的水珠,红着脸说:“很纯净!”
有人在心里狂念:纯!净!是说水?还是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