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栎的非正常举动不符合员工守则,很快引起有关部门的注意。作为上司的沈笙特意把林栎叫到办公室,语重心长地说:“小林啊,你作为一个很有前途的年轻人,要注意个人形象,起好带头作用啊!”
林栎啼笑皆非地点头称是,赶紧作一番忠于酒店、忠于事业的肉麻表白,直到沈笙遂心满意才让他离开。
公关部的Semine一见到林栎,就揶揄道:“怎么了,保安大哥,又见官了?”
勉强带笑的林栎无奈地说:“冷美人,你就不要嘲笑我了,才刚被数落了一顿呢。”
人事部的Caoimhe听见,低声斥责:“林栎,你小心说话啊!人多嘴杂,你还想不想在这里混了?”
林栎扮个认错的鬼脸,合着双掌笑着说:“就知道你们俩不会见死不救的,哎!本酒店的美人帮怎么不见Schmetterling?她还在西餐部忙吗?叫她过来,我请你们吃大餐!”
Semine嫣然一笑,语气冷淡地说:“算你小子知机,我们商量好时间地点再告诉你吧!”
“好,好,好!”林栎做出举手投降的动作,跟两位美女挥手道别。他打起精神回工作岗位努力做好表率,免得又被神出鬼没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小人投诉。
回南天持续了好几天,湿气得意洋洋地四处出击。连墙壁都化身成遇到伤心事的女子,凄凄惨惨地渗出一滴滴泪珠儿。长时间过愁云惨淡的日子,弄得人的心情都分外沉重压抑。
天气不好,自然让酒店的服务工作也受到牵连。一位男顾客不肯让所在的房间使用空调,不仅嫌冷还诸多抱怨:地板潮湿,容易踩出脚印显得很脏,就连门上都能摸到水很不舒服。
负责清洁卫生的大婶反反复复清理了好几次,奈何刚拖干净地板很快就变脏。她找到公关部的Semine嘟嘟囔囔地抱怨,一再被投诉令她怨气冲天。其实大婶做事认真负责,天气不好并不是她的过错。
酒店务求维持最佳公共形象,连冬天用于取暖的暖风机也用上。可是,暖风机的有效辐射范围小,不能立竿见影地显现除湿的效果。
Semine不得不牺牲色相,陪着那位男顾客去酒店的餐厅里吃饭赔罪。得到冷艳的美女陪吃饭劝慰,有头有脸的男子才算善罢干休。
只是这名男子不肯听人劝告,硬是开着朋友的豪车出去玩。他在雨雾天气打开远光灯,灯光照射着一片白茫茫的雾气。受灯光反射的影响,看不清前方开来的车辆。当他发现对面有车,慌乱中急打方向盘。最后撞到路边的一棵树上,在医院呆了好长一段时间。
为Semine出卖色相不值的Caoimhe和Schmetterling一听说,齐声说:“报应!”。吐了一口恶气的三位好姐妹,还找林栎乘机打劫去寿司店里海吃一顿。看到林栎衰颓败落地捏着扁扁的钱包,于心不忍的三人发了善心,她们拿出零钱送他坐公交车后扬长而去。
这个周五的夜晚并不宁静,目睹完林栎面黄饥瘦的钱包,林申昊幸灾乐祸地说:“这是你背着我去见girl的报应吧?”
“什么girl?”林栎垂头丧气地把空无一物的钱包扔到桌子上。
“就是这个!”林申昊扬了扬一张小纸片。
郁闷的林栎看了两眼,反唇相讥道:“哪来的什么girl啊,还大学生呢!你仔细看看!”
林申昊谨慎地看清楚纸上的字,用自我解嘲的口吻说:“哎,原来是gris,我随便瞅一眼成girl了。不知道这张纸被谁撕掉了一半,剩下半截的账单标出的价格不便宜啊,你不是跟女孩约会去了吗?”
林栎从抽屉里翻出一张白字黑底的卡片随手一放,卡片跟林栎手中的账单一样很有特色。
林申昊捡起来一看,诧异地说:“ambergris?龙涎香?那不是一种脂肪物质吗?龙涎香是用来制香料的啊,谁用来做咖啡馆的名字啊?真有意思!”
“有意思?”林栎拍拍林申昊的肩膀,哭丧着脸说,“堂弟,哥没钱了,能不能找些有意思的节目。当然,最好是不用花钱的节目!”
林申昊严肃地思忖一番,很有把握的说:“行!哥,本周末,我带你参加学校里免费的、很有意思的节目!”
“嗯?咦?啊?”林栎闻言,马上陷入对巍巍学府的怀念中。即将见到青春洋溢的学弟学妹们,重温大学丰富多彩的生活。这无限美好的想象,让他象补充完高级营养液一样朝气蓬勃。
连日来龙精虎猛的林栎怀抱希冀,在枯燥的工作中也显得格外热情洋溢。让酒店里的三大名花以为他受到破产的刺激,还商量要不要送他厚礼致歉。
周末一到,天气大晴。阳光普照大地,一扫多日来回南天影响下压抑在众人心头的黯淡情绪。心情大好的林栎兴冲冲地奔回母校,校园内的一树一花一叶都让他觉得亲切无比。就象看到失散多年的亲朋好友,久别重逢的感动,让他恨不得匍匐在大地上叩首感谢神灵。
看到脱缰野马般跃跃试跳的家伙,作为邀请人有些别扭。林申昊对堂哥的诡异行径直接无视,权当自己是无足轻重的路人甲就好了。
林栎被林申昊带到一间明亮的教室,里面几乎坐满了人。他们蹑手蹑脚地从后门进去,悄悄地坐到最后一排。刚坐下,林栎觉得口渴想去买瓶矿泉水喝,林申昊用手势示意他去取水喝。原来前排的墙角,有台式饮水机和干净的塑料杯。
教室正中,年约三十岁的西装革履男子正在声情并茂地朗读:
“当你老了,白发苍苍,睡意朦胧,
在炉前打盹,请取下这本诗篇,
慢慢吟诵,梦见你当年的双眼
那柔美的光芒与青幽的晕影;
多少人真情假意,爱过你的美丽,
爱过你欢乐而迷人的青春,
唯独一人爱你朝圣者的心,
爱你日益凋谢的脸上的哀戚;
当你佝偻着,在灼热的炉栅边,
你将轻轻诉说,带着一丝伤感:
逝去的爱,如今已步上高山,
在密密星群里埋藏它的赧颜。”
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林栎呆呆地自语:“这是在念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