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莨一副遇到不识货者的表情,暗自抱怨方如媚是买椟还珠的主儿。她严肃地说教:“那怎么会一样啊?现在这些是极品红酒啊,当然要有好的装饰培养气氛来陪衬啊!就象大家都觉得美女与俊男应该是一对的!同一个道理。”
见方如媚不出声,叶子莨乖巧识趣地晃着她的手臂,娇笑着说:“如媚姐,人跟人是有缘份的。我的缘分未到,只到先帮自己的美食选好配角啊!”
方如媚扑哧一声笑起来,点着叶子莨的额头说:“真是说不过你这个鬼精灵。快去选你心目中的配角吧!不然,白白浪费半天的时间。”
两人又挑挑选选看了半天,最后选了不影响酒色的白色和粉红色,这两张台布正好交替使用。
回到家中,叶子莨就把印有精美花纹的旧桌布撤走,刻不容缓地换上新买的台布。闲暇空余之时,她还分外用心地研究怎么样摆放东西比较有品味。最让方如媚觉得有趣的是,叶子莨竟然花费不少时间,甚至用上温度计,只为了研究装红酒用的冰桶的温度变化,务求使冰水能达到理想饮用红葡萄酒的温度。
“只不过是喝一瓶红酒而已,用得着如此折腾吗?”旁观多时的方如媚忍不住抱怨,她觉得叶子莨太有小资情调了。
叶子莨振振有词地反驳说:“你知道吗?不仅是时尚人士偏好红酒,也是有品味有个性的品酒家的挚爱。在储酒室里珍藏极品红酒,再找几个知交好友一起品鉴,是一种多么惬意的享受。”
在方如媚呆童钝夫的沉默中,叶子莨把红酒放到柔和的灯光下。红色的液体在光影交织中,闪动着诱人的光芒。叶子莨如痴如醉地说:“葡萄酒特有的酒质,经过岁月纯粹的提炼,升华出完美和馨香醉人。酒里孕育的细腻情怀,饱含典雅时尚的生活品位和独特的文化内涵。”
方如媚洗耳恭听,听到一堆溢美之词,只觉得受益匪浅。妄自菲薄的她暗暗思量,看来自己也要多多增加这些品味和个性,努力达到时尚人士的境界,这样才能更好陪衬喜好红酒的柳升平。
过几天,柳升平送来一个精致的锦盒。盒内放着一套轻薄通透的水晶玻璃杯,顺便还附送一瓶上佳的红酒。
性急的叶子莨一进家门就急切地脱掉高跟鞋,洗净手后就迫不及待地准备试杯。为了给红酒加速降温,用上冰水还觉得不够,她还在冰水中撒了一大把粗盐。
叶子莨娴熟地打开酒瓶盖,闻了闻潮湿无异味的软木塞,颇为满意地把红葡萄酒斟入酒杯容量的1/3。为了不影响酒温,她用拇指、食指和中指捏住酒杯细长的高脚部分。把酒杯倾斜到鼻前短促轻闻,鼻端瞬间充盈着红酒的香气,醇美芬芳萦绕不散。
她不由交口称赞,这是一套好杯子!窄杯口不易散逸酒味和果香,宽肚酒杯内的酒与空气得到充分接触。薄而透亮的杯身折射率小,杯内的红葡萄酒色泽更加艳丽缤纷。有如此精巧的酒杯和上好的佳酿,让她想到“葡萄美酒夜光杯”一诗。芳心大悦的叶子莨,对柳升平的初次到来家中就抱有极大的期待。
在第一次见面时,柳升平就送上一支法国的顶级名庄三级凯隆世家红-ChateauCalonSegur20011200-1400,叶子莨眉开眼笑得象要将方如媚这个笨丫环转手卖掉的主子。
以后,她也常常为柳升平大开方便之门,甚至柳升平问她借家门钥匙为方如媚精心炮制生日惊喜时,她也立刻双手奉上钥匙。对于那个本该浪漫的生日晚餐,虽然叶子莨不明白柳升平悉心周到地准备好一切,怎么会突然中途离席。就象王子不明白灰姑娘为什么在舞曲正酣时分神,还在他享受美人在怀的浓情甜蜜时,她竟然会突如其来地仓皇出逃。
叶子莨还是清楚地记得自己血脉沸腾着吃下外焦里嫩的牛排,喝着产自法国波尔多拉菲酒庄的红酒,为柳升平如此高雅的品味和技艺精湛的烹饪而深深地折服。
在龙跃酒店内从事饮食行业的叶子莨,把红酒的天堂——波尔多五大名酒庄铭记于心,吕萨吕斯酒堡、拉菲酒庄、拉图酒庄、玛歌酒庄、红颜容酒庄和木桐酒庄都是她心目中伟大的葡萄酒圣地。
柳升平也跟方如媚说过这几个法国的顶级酒庄,还说所谓最好的品牌是没有定论的。葡萄酒的优秀,需要品酒的人用心去体会。如同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叶子一样,每一瓶葡萄酒都是绝无仅有的。
一有空闲,叶子莨就喜欢窝到新安置在阳台的小藤椅上,用纤纤素手慢慢地晃动着透明水晶杯内晶莹的红色液体,再用红唇缓缓地啜入缕缕的天然醇香。
方如媚瞧见,时常觉得,这么精致的女子在夕阳下品红酒的画面太唯美了,如斯美人若红酒一般绽放出醉人的芬芳。
有一日,叶子莨和方如媚去逛商场买东西。她们在一家时装店选购服装时,一名在试穿套装的方脸女子向方如媚点点头,举止端庄地笑着说:“方小姐,好久不见了!”。方如媚仔细想了想,才认出她是在桂花茶馆工作的陈娟。
陈娟见方如媚与友人同来,客套地寒暄几句便走了。方如媚蓦然发觉,自从在柳升平引导下喝上红酒,确实好久没有品茶了。叶子莨已经选好衣服,见方如媚在发呆,好奇地问:“刚才跟你聊天的那个古典味女子是什么人?”
古典?稍稍琢磨就发觉,陈娟的身上确实有这种含蓄的味道。方如媚点点头说:“陈娟是桂花茶馆的服务员,喝茶时见过几面。”
“哦。”叶子莨不由得恍然大悟,长年累月从事某种工作的人会或多或少地染上相关的气息,“总觉得她身上透出古香古色的味道,恐怕是跟茶水有不少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