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阴雨天的下午,在蒋成昆的家中,他给方如媚做了一道奶茶。方如媚安静地坐在旁边,认真地看蒋成昆的一举一动。
水烧开后,蒋成昆往水中放入事先准备好的阿萨姆红茶和鲜牛奶。等再次煮开后,关上火。接着他马上取出工具过滤好,再倒入乳白色的轻薄骨瓷器皿里。他从厨房里拿出一小碟切好的黄油和一个精巧的玻璃盐瓶,往器皿里加入少许盐和一小块黄油。
把调好的奶茶放到方如媚面前,他举手示意:“请喝蒙古奶茶!”
在窗外沙沙的雨声中,方如媚捧着一杯新鲜出炉的奶茶,连同被宠爱的甜蜜心情一同品尝,心情惬意的看着窗外模糊的景物。
“好喝吗?”蒋成昆放下手边的书,喝了一口奶茶后问对面发呆的女子。
“嗯?”方如媚心满意足地说,“好喝!你在哪学的啊?”
眼前闪过那个薄荷绿女子的身影,耳边仿佛听到她那晚跟开车的男子娇嗔的声音,蒋成昆温和的说:“跟邻居学的。”
“邻居?”喝了一口温热的奶茶,方如媚好奇地问,“你邻居去过蒙古吗?”
“好像是吧。”蒋成昆不疾不徐地说,“听说她去过很多地方,埃及、泰国、法国等等地方,到处跑来跑去研究地质。”
“地质?”方如媚愣了愣,“我还以为是考古呢。”
“考古?说不定吧。”蒋成昆想起那个活泼好动的女子,抬头看着窗外的雨猜想。此时,她会不会冒着大雨在某处研究地质呢?那晚接她的男子,会不会是习惯了飘泊不定的她的归宿呢?
方如媚品尝着奶茶,低着头看着摆在桌面上的那本小说,心中有点遗憾地想:要是叶子莨带点心过来的话,应该会更好吧。
“下次,做皇家奶茶吧!”蒋成昆没头没脑地说。
“啊?好!”可以尝试到新东西,方如媚很是赞同,反正又不用动手,做个甩手掌柜壁上观,何乐而不为呢。
突然传来隔壁放大音量的声音,那是电视广告里俏皮可爱的女声:“听说下雨天……”
蒋成昆哈哈一笑,放下喝完奶茶的空杯子,告诉方如媚在雨天遇到的一件趣事。学生时代他最大的爱好是踢足球,有次约朋友们踢球,专门准备新足球新球衣的他不顾滂沱大雨去到学校球场,空荡荡的场地上只有他一个人坚持如约而至。大失所望的他把足球狠狠的扔到地上,溅起的泥水在他那身白衣白裤上开出了深色的花朵。
方如媚一声不吭的听着他诉说陈年往事,回忆起往日也有过类似的经历。曾经的约定,被无情的毁掉,只剩下傻傻的自己,得到被遗弃的孤独无助,忍受着失去全心信赖的伙伴和被背叛的痛苦。
蒋成昆用释然的语调说:“有一天,我无意中看到一则粤语广告:小男孩A抱怨想打球老天却下雨,认定老天爷不喜欢自己。他的朋友B说明天一定会天晴。第二天真的是晴天!其实男孩B并不知道天一定会晴,他说的那句‘希望在明天嘛。’,照亮过我的世界。”
这两个男孩真可爱,方如媚侧着头笑着说:“真有趣!”
“有趣?”蒋成昆有些愕然,不知道她觉得哪里有趣。
“你有没有发现,好多东西总是不经意间就改变我们的轨迹。也许是一句话,也许是一朵盛开的花儿,它们哪怕是微乎其微,却让我们醍醐灌耳,茅塞顿开。”方如媚放下手中的勺子,把最后一点奶茶一饮而尽。
“呵,说得象得道高僧,准备巧以一指或一言导人开悟?”蒋成昆笑着收拾好茶具,准备拿进厨房。
“当初我们真真切切的痛苦,以为天下人皆背叛自己。可是,哪怕只是眇乎小哉的希望,都会让我们觉得一切皆有可能。”方如媚坐在原地说着,想起当初爬山时蒋成昆伸出来的那一只温暖的手掌。
“咦?”蒋成昆觉得方如媚是不是也被高人点化。
“我是说,当时明知道下雨还去踢球的你,很可爱!”方如媚一气说完,后知后觉地害羞起来,把脸埋进书里吐了吐舌。
蒋成昆在厨房前顿住脚步,他想起那时,那个薄荷绿女孩一把推开因为没有踢足球而沮丧的少年。女孩稚嫩的脸上清晰地显示着嫌弃,她撇着小嘴说:“蒋成昆,明知道下雨还要去,你真笨!”。那时的他象戳破的气球一样,第一次觉得精致如娃娃的女孩离他很遥远很遥,远到遥不可及。他现在仍然觉得,当时的少年真是太笨太傻了。
方如媚高举着书,觉得刚才脱口说出的话好像有种调情的味道。不好意思的用书挡住脸的她,没有注意到手中的书拿倒了方向。
伸出一只大手拎起方如媚面前的书,蒋成昆一本正经地说:“可爱的我,想请可爱的你一起去雨中漫步,可以吗?”
既然没有东西可以掩饰,方如媚抿了抿嘴,伸了个懒腰,然后笑着站起身子说:“好啊!坐这么久,我也觉得累了。”
雨已经停了,空气清新潮湿。雨水冲刷掉叶面上的尘土,绿叶显得格外的鲜嫩。马路上偶尔出现一小滩水洼,倒映着蓝天白云。
蒋成昆和方如媚并排走在水泥路上,象初生的孩童四处张望雨后鲜活的美景。暂时脱离了俗事烦恼的他们,心无挂碍的走走停停。
“你看!”发现了新大陆的方如媚,指着西面的天空惊叫。
蒋成昆顺着她的手指,看到一道美丽的七色彩虹高高的挂在虚空中。他也惊喜地叫嚷:“彩虹!”
他们的叫声,引起一些匆匆路过行人的注意。有人取出随身带着的相机拍下难得一见的美景,把一道绚丽的彩虹收藏在相机里。
空中那道彩色的拱桥,只短暂地停留了一两分钟,就无声无息的隐匿起来。没有及时看到的人,就此错过奇幻瑰丽的景观。无意中发现的人,将把这惊鸿一瞥留存在记忆深处。
没有早一分,也没有迟一秒,时间刚刚好,世界展露出神秘莫测的美丽面纱。不用为之费尽心机,也无须拼命追求,该来的总会来,无论是不是被期待,都会如期而至。
极少数人很幸运,一开始就遇到对的人相伴成长,从青梅竹马直到白发苍苍都不离不弃。多数人,在不断的错失流离中寻找最终的归宿。幸运的是错过不对的人,能够更加珍惜即将出现的正确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