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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藕断丝连

不知是受大自然的震撼感召,还是时间冲淡了一切,或许是生活让人不得不接受现实,没人能永远沉迷在过去。重新振作起来的方如媚无法继续灰头土脑地蜗居,制作好简历四处求职。

为生活奔波忙碌无暇多想,对于治疗情伤确实有好处。光是面试,就足够让人不得不集中精神应付。有次在求职的公司楼下偶遇表姐的同事蒋成昆,他上前打了声招呼,赶时间的方如媚说了几句多谢就匆匆离开。大概因为对职务和薪水的要求不高,方如媚很快找到新的工作单位。不想频扑奔波的她待工作稳定些,就带上行李搬到离公司就近的宿舍住。

看到表妹走上生活的正轨,何艳芳又操心起感情问题。何艳芳告诉方如媚,蒋成昆对她有意思,还专程打听关于她的情况和新地址。她还着重申明蒋成昆是个不错的人,急公好义的有为青年值得托付。

方如媚正在努力适应新工作新生活,她推心置腹地坦白告诉表姐,她还没从旧日恋情中抽出身来,暂时没时间考虑任何事情。

有心想成全这段好事的何艳芳,暗暗可惜这段大好姻缘。借工作之余,她跟蒋成昆聊过后,也辗转地转达了蒋成昆愿意等的消息。

凭心而论,蒋成昆对素昧平生的人伸出援手,言行间足见人品端正。方如媚不至于受人滴水之恩就涌泉相报,只是素来善意待人。尤其是对自己好的人,她更加愿意以诚相待。虽对蒋成昆有好感,被情所伤的方如媚暂不想谈情。

回想起爬山时遇到喜欢黏着蒋成昆的年轻女子,曾经向她瞥过充满敌意的眼神。方如媚清楚地认为,小美女一定会对他展开凌厉的攻势。至于蒋成昆会否败在热情如火的女子的手下,就由时间来定夺吧。方如媚更不想淌到混水里,决心把精力投入到工作中。

初来乍到,新工作并不复杂,埋头苦干的方如媚很快上手。日子逐渐过得安稳,可以说是平淡如水。离开S城时,她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无良的小偷寻得机会偷走。挥泪斩情丝的她重新买手机换新号,有时工作之余偷空与叶子莨在网络上聊天。

叶子莨说起柳升平经常来找方如媚,而且常常忧心忡忡地呆在方如媚曾经住过的房间,一坐坐上好几个小时。

方如媚听了只觉得心酸,柳升平如此情深意重的表现使她百感交集,好几次都有回去找他的冲动。只是这一时的冲动,还不足以让饱受打击的她打消心中的痛楚。

叶子莨不明白固执的方如媚为何不愿意见柳升平,曾经相爱的情侣怎么突然说断就断了?只是相处的时日久了,也了解方如媚的性子。若不是逼到某个份上,素来温婉的方如媚断然不会狠心决裂。面对柳升平的连番追问,她也只得劝慰说给方如媚一点时间吧。

有一次,叶子莨还说起柳升平继续帮缴房租,他说一定要留着那房间等方如媚回来时居住。方如媚听罢,不顾一切地跑出办公室。在拿起公用电话时,她反复默念着熟稔于心的一组数字,那是柳升平的手机号码。按下最后一个数字,停滞的指尖在微微地抖动,任凭冲动牵带着按下接通键。接通时听到那“喂”的一声,光是这把熟悉的男声,就已经让她慌乱得说不出话来,千言万语都哽在喉咙。

那名男子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立刻对着话筒追问:“如媚,你是如媚,对吗?你在哪里?我……”他还没来得及倾诉相思,就听到一阵嘟嘟响的冰冷忙音。

失了方寸的方如媚不知道何去何从,只是漫无目的地顺着大马路胡乱走动。无意中抬头,蓦然发现这个小城市有一家“陆羽茶庄”。

她自小听爱喝茶的外婆说过,著名的陆羽茶庄位于栖霞山风景区内龙山之巅,为纪念茶圣陆羽在栖霞山种茶、采茶、品茶、试茶而建。那么眼前这间带有古意的建筑,大概是模仿古风建造而成的吧。

心烦意乱的她无心欣赏门外仿古的柱子,直接推开那扇半掩着的镂空木门,便闻到满室的茶香。她不由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熟悉的感觉让她觉得安心。

一位穿着白马褂和宽松长裤的长者拿着茶杯走出来,慈眉善目的他抚了抚下巴上的白胡子,和蔼可亲地问:“姑娘,来喝杯香片,如何?”

方如媚如遇到救命稻草般,频频点头。

在香气缠绕中,方如媚渐渐地平和镇定下来。她留心查看四周,发现庄内挂着一块牌匾,写着:

不羡黄金罍

不羡白玉杯

不羡朝入省

不羡暮登台

千羡万羡西江水

曾下竟陵城下来

方如媚站在古旧典雅的木质牌匾下,心中反复念诵上面的字字句句,体会字里行间显示出对茶的喜爱。

身后,老庄主爽朗地说:“这首茶圣的佳作,姑娘有兴趣?”

方如媚默默地点头,想起外婆说的话随口说道:“茶中有真意。”

老者没料到年纪轻轻的女子居然对茶有浓厚的兴趣,不由喜滋滋地坐到红木椅上跟她闲聊起茶文化。他悠然自得地说:“茶文化在我国已有几千年的历史,有着深厚的文化内涵。品清茗需要平心静气,心无杂念才能在观色、闻香、品味中享受到乐趣。”

方如媚悄然坐在椅子上,喝着老人家沏好的茶水,感受热气腾腾的草木原香绵延不绝地袭人心肺,洗涤着心中的忧虑,身心平静舒畅。

老者乐得有人听他说茶经,继续娓娓而谈:“古人云:茶禅一体。轻松宁静、悠然自在地品茶,让人的心灵清净安逸、无尘无垢。今时今日尘嚣直上,更需要拥有一份品茶的闲情逸致。”

胸无城府的方如媚叹了一口气,自认无能为力地感叹:“要做一个超凡脱俗的人,实在太难了。”

老者喝了一口茶,乐天知命的他慢慢悠悠地说:“姑娘,不必着急。‘性洁不可污,为饮涤尘烦’。姑且以‘茶化人’,来,再饮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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