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的路上,南翼玄看到了头顶的圆月,想起了昨晚的那一场追击。
那么多年来,从他手下逃脱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白子琪,那是因为逆月阁内部出了内鬼,他才会落入了圈套,而另外一个,就是那个可恶的女人了。
他一路跟了她那么久,发现她的轻功虽然很好,但毕竟是女人,体力有限,后来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所以他才会一直跟她耗着,并没有马上上前抓住她,却不想最后竟然中了她的计,被她给逃掉了。
中计?
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那个蜷缩在床角的绿衣女子。
那个别院中并没有别的人,为何会有这么一个女子单独在那里呢?
莫非是……
南翼玄的眸光微凛,身子一转,朝着另一个方向疾跃而去。
不消片刻,他就来到了昨夜的那个别院之中。
整个宅院静悄悄的,没有一个房间亮着灯。
南翼玄眸中的寒气更浓,大步朝着昨夜发现那女子的房间走去。
只是当他来到门口正欲推门的时候,已经碰到门的手却停顿了一下,脑中浮现出了那双绝望而惊恐的眸子。
推门的动作不由得放轻了几分,只是未等他完全推开,手再一次停住,忽的转身向后看去。
“啊!”随着一道惊呼声,一个灯笼被扔在了地上,跳跃的灯火映照出一张惊恐的脸。
此时的南翼玄没有任何的伪装,但他依旧气定神闲,只是微微扫了她一眼,便道:“我不会伤害你,只要你回答几个问题便可。”
妇人配合地点点头,眼中的惊恐未减。
南翼玄转头看了看已经微敞的房门,依稀可见床躺着一道身影,便问道:“这宅子的主人是谁?”
许是确定了南翼玄真的不会伤害自己,妇人放下了捂着嘴的手,弱弱地道:“是……是城东林员外的别院。”
林员外这个人南翼玄倒是知道,那是一个视财如命的人,而且还喜欢女人,据说他除了府中的一个正妻,九个小妾,外面还有不计其数女人。
难道里面的女子是他其中一个女人?
心中想着,南翼玄开口道:“那里面躺着的人是谁?”
“她……”妇人犹豫了下,但还是道:“是林员外在外面生的一个私生女,因为她母亲已经去世,自小便由大夫人照顾,可是前几日忽然得了一种怪病,脸上的皮肤都溃烂了。老爷怕这病会传染,就把她送到这里来了,只有我一个人在照顾她。”
“是么?”南翼玄喃喃了一句,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然后在妇人惊恐的眼神中忽然闪身进了门。
走到床前,南翼玄看到了一张布满疮疤的脸,跟昨天的一般无二。
看来是他多虑了。
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南翼玄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好在他提前封住了她的穴道,不然又会看到那双让他不愿看到的眼睛了。
走到门口的南翼玄袖子朝里一挥,收回了银针,然后身子一展,腾空而起。
目送着南翼玄那矫健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之中,原本吓得战战栗栗的妇人的嘴角忽然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
“红叶姐姐,以后再有这种事情,我坚决不做躺着的那个了!不但看不到帅哥,还被扎了一针,真是亏大了!”随着一道咋咋呼呼的抱怨声,原本躺在里面的绿衣女子竟然跑了出来,脸上的疮疤依旧,可是那双眼却是黑亮而灵动。
妇人回头看了她一眼,随手一抹,扯下了一副人皮面具,露出了一张清秀的俏脸。
红叶笑了笑,在她的额头轻弹了一下,“好,那下次就让咱们的紫鸢姑娘来跟传说中的玄月公子正面相对,看她能不能骗过这位聪明绝顶的玄王爷。”
“额,那还是算了吧。”被叫做紫鸢的丫头摸着额头吐了吐舌头,“跟人斗心机什么的不适合我,我还是躺在里面来的舒服。”
“知道就好。”红叶无语地摇头,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帕子,擦着紫鸢那悍人的脸。
脸上的疮疤竟然一个个地掉下来,一张俏皮可爱的圆脸显露出来。
紫鸢眨眨大眼,眸中带着好奇,“红叶姐姐,那玄王爷长得好看不好看?”
“你这丫头,真是死性不改!”红叶瞪了她一眼,又给了她一个温柔的“爆栗”,随即却面带余悸地道:“你是不知道,刚刚真的是惊险的很呢。只一眼,我就被玄王爷那双眼给看得气都快喘不上来了,这应该就是楼主曾经说过的气场,真的很强大。当时我都被吓坏了,哪顾得上去看他长什么样子呢?”
紫鸢听得她这么说,一脸的不可思议,“不会吧,连你都被吓成这样了,那若是当时他没封住我的穴道,我岂不是会被直接吓死?”
“嗯,很有可能。”红叶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所以你那花痴的毛病得赶紧改改了,不然到时怎么死都不知道。”
“嗯,我会改的。”紫鸢似听进了红叶的话,虚心地点头接受,完了又加上一句,“以后除了凌堂主,我谁都不花了。”
“额……”红叶无语问苍天,只能扯了她就走,“好啦,咱们任务完成了,也该回去复命了,你也可以顺便花花你的凌堂主。”
一听到凌堂主,紫鸢就笑得跟朵花似得,红叶在心中叹息。
凌堂主是雪影楼所有姑娘们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只可惜他的心中却只有她们楼主一人。
圆月不知何时隐进了云层,南翼玄还在回玄王府的路上。
忽然,一道银色的月牙形光束在空中一闪即逝。
南翼玄眸子一眯,心中警觉顿起。
这是逆月阁的信号,而且还是冷月发出来的,来自玄王府。
没有任何的停顿,南翼玄飞速朝着玄王府赶去。
终于,玄王府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视力范围之内,满院的灯火让他心中一滞,心头划过了一个不好的念头。
他没有走正门,而是直接跃上了玄王府那高高的院墙,居高临下地看着底下面带惊恐,脚步匆忙的侍卫们,眸底寒意渐浓。
又是这个可恶的女人!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他的身边,南翼玄头也不回,只是用着凝满寒气的声音道:“被偷的是什么?”
冷冽稍稍沉吟了一下,低头回道:“玄王玉印。”
一阵风过,扬起了南翼玄的黑发,也吹散了遮着月亮的云层,一张惊世绝艳的脸,在月光下显现。
忽然,他笑了,那轻勾的唇角,那扬起的俊眉,那微弯的双眸,那么明艳,那么灿烂,足以让日月失色,繁星陨落。
冷冽并没看到南翼玄的笑,可是萦绕在周身的熟悉气场却让他本能地朝着边上退了退。
他的主子是真的生气了,他自小就跟在主子的身边,知道他一直都是一个高深莫测,善于隐藏情绪的人。
他会有这么明显的情绪表现,唯一的一次是在五年前,也是为了一个女人……
忽然,南翼玄低沉的声音在夜空中响起,“传令下去,从此刻开始,逆月阁所有成员以追捕雪影楼楼主为首要任务。”
“是!”冷冽领命,转身欲走。
只是他刚转身,身后又传来了南翼玄的声音,“记住,一切行动秘密进行,还有,不要伤害她。”
冷冽的嘴角微抽,但还是点头应了声“是”,然后飞身离去。
南翼玄依旧站在院墙之上,看着已经渐渐平息下来的玄王府,那惊艳的笑容再现,“女人,既然你想玩,那咱们就轰轰烈烈地玩上一场。”
“阿嚏!”刚进门的云落忽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小鱼正好跟进来,一边替她倒着热茶,一边心疼地数落道:“你看你,这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又大晚上地跑出去,这会儿感冒了不是?”
云落揉揉鼻子,满不在乎地道:“不就一个喷嚏而已嘛,也不一定是感冒啊,许是有人在想我,念我呢?”
“好好好,什么都是你说了算,我反正是说不过你的。”小鱼将云落按坐在椅子上,把水杯塞在了她的手里,“不过喝了这杯水,你得马上睡觉。以前你过个月圆之夜,不睡上个三天三夜是恢复不过来的,这次才过了一个白天而已。”
“知道啦,知道啦,管家婆!”云落笑着喝了口茶,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包裹递给她,“这个你去给青鹭交任务吧。”
“是。”小鱼接过包裹,转身退了出去,而总是神出鬼没的青鹭不知何时已经侯在了外面。
小鱼关上门,将东西递给她,然后朝着紧闭的门看来看,用着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道:“告诉凌堂主,小姐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叫他不必担心。”
青鹭点点头,而后默默地消失了。
第二天早晨,南翼玄还未起床,洛枫就从密道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他的卧室之中。
南翼玄一边穿着衣服,一边看着摸着下巴,一脸色迷迷地盯着他的洛枫,面无表情地道:“看来本王得考虑下封了这个密道了。”
洛枫摇着扇子坐在了椅子上,笑眯眯地道:“封就封呗,虽然你的身材确实不错,但我还是比较喜欢那些有着玲珑曲线,前凸后翘的美女。”
“哼!”南翼玄冷哼了一声,懒得跟他说太多的废话,“说吧,这么早来这里做什么?”
“早什么早啊!本少爷在一个时辰前就被人给吵醒了,你看看,我的黑眼圈都出来。”洛枫一脸哀怨地将脸凑向南翼玄,却换来了他的一记白眼。
“你若是再说这么多的废话,别怪本王把你丢出去!”
在洛枫的面前,南翼玄很少说以“本王”来自称,除非是心情很不爽的时候。
好在洛枫还是有点自觉性的,撇撇嘴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包裹放在桌上,“好心来给你送东西,还要被你威胁,我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哦。”
南翼玄也不再理会他的唠唠叨叨,视线直接落在了那个包裹上。
当他看清包裹的形状之后,不用打开都已经知道里面是什么了。
打开一看,果然,里面躺着的,正是他昨晚被盗的玄王玉印。
“真是个大胆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