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仔细瞧着画像,忍不住去摸,这是真的吗?画中人像极了自己,耐心看下去又能分辨出二人的差距,那高贵的气质是与生俱来,她哪里会有半分。画已经很旧了,该不是作假,而且画中人的年纪看得出比自己年长一些,“王爷,这幅画燕妃见过吗?”
永康卷起画轴苦笑了一下,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以为本王心中的故事会对她说吗?其实除了那一双眼睛,她哪里比得了烟云!早知道伊人已去偏偏不肯清醒,偏要执着在梦中,多少个日夜都这般过去了,还是走不出。”
看着陈年的伤痕再次揭开,心中难免有些同情,谁人没有过去,谁人不曾受伤,纵然生在天字第一号的皇家也同样免不了。昔日携手相伴,说好了同生死共白头,如今确是恩断情绝天各一方,纵然抓住了这最后一丝慰籍也还是自欺欺人!王爷,您心中的伤口木兰填不平!“您要什么?换句话说您要木兰做什么?”难道说想要将她视为烟云郡主吗?做不到,永康也不可能做到。
“曾经想过找到一个可以替代的女子过一生,糊里糊涂罢了,无奈烟云就是烟云,世上难寻,旁人怎能相比?说我傻也好,自私也好,今日我不要一副躯壳,一身皮囊,我要的是你木兰全心全意的爱,就像烟云爱我一般!”看着他泛红的眼睛,信了,此刻该是真心的,如若想要占有她不必等到今天,想要拿她做替代品更不必说出来,只要他想,木兰拿什么反抗?
“王爷,木兰是个风尘女子,哪里来的爱呢?您心中所盼怕是要落空了。”轻轻跪在他脚前,不是没有爱,她爱过,换来的只是冷漠,将自己扫地出门的那一天,萧天域,你的心在哪儿呢?从那个寒彻骨的夜中重生,她已经把心一脚踩碎,走进春花楼的木兰是个没有心的人,如今就算是给她无限的温情也暖不热那冰冷的地方,除非一切重新来过,纵然她不后悔,可是重来一次她情愿不曾爱过,就这样纸醉金迷下去。
永康蹲下来抹去她眼角的泪痕“傻丫头,又没人逼你,这样又是何苦呢?起来吧。”深深将她埋进怀里,手按在她头上,木兰的头发非常的柔软,却透着冰冷,好像她身体里那个阴暗的地方。“既然我要你的心和爱,就断然不会勉强,别怕,我这样的人都可以,你又怎么不行呢?”扶起这个娇弱的女子,领进厢房看着她那以置信的面容,缓缓关上房门道一句“睡吧,我们都累了!”回到自己的寝室,卸下所有的伪装,不由得轻松了。在一边找来火盆,将那幅画像直接投入火中,今后,再也用不上了!人已经找到,剩下的就只有自己的了。
王府的日子不像在万花阁,这里不能毫无顾忌的随心所欲,永康没有说过不许出门,好几次想要说,她想散散心,想看看落雪怎么样了,想要些许自由!她没有说,从心底里觉得没有资格要求什么。从进府到现在两个月来,每天晚上永康会准时回来跟她一起吃晚饭,听着他嘴里的酸甜苦辣,昨夜之前甚至将自己当成了他的知己,可惜,她哪里修得到这样的福分!今天永康照往常一样回来,远远看着木兰站在树下,树叶片片凋零,无限感伤的样子我见犹怜!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是不是想起从前的事了?”请拍她的肩头,理了下她被风吹的有些乱的发丝“虽然你的过去我多少打听了些,可是从没有听你提起过,什么时候想说了告诉我。”解下身上的披风疼惜的给她披上“天冷了,别只顾着心里无限感伤,身子也得顾虑着。”四目相对,看着永康的样子不由得想问,这,是给自己的还是烟云郡主?没有说出口,她凭什么问?所以那期盼的眼神仅仅一瞬间就立刻转向别处,生怕被他洞悉觉察。
这时,门外有人轻唤“王爷,妾身能进来吗?”闻声望去,燕妃脸上堆满了笑意,双手端着汤盅,看来是按捺不住了。难怪,昨晚王爷没有去她的燕香居,嘴上不敢说,心里不知道憋了多大的火,既然王爷不来,就亲自来请,以为凭借着往日的情分,就算是另寻新欢也不会拒绝。
“进来吧。”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拉着木兰的手,丝毫没有回头理这位献殷勤的燕妃,后槽牙都要咬断了,心中骂了木兰一千遍,等着,单凭霸着王爷这一条,就足够让你死在我手里!紧随其后走到外厅,将手中的托盘搁下,像往常一般开始撒娇扯着丈夫的衣襟“王爷,昨晚妾身的生日,原本精心布置安排许多玩意儿等着,想不到您身子不爽没有来,不知道今天您能不能?”虽然是问话,可是那双期盼的小眼神一出来,谁又能好意思拒绝呢。“好,昨晚冷落佳人,今夜加倍补上便是。”闪身扯回衣襟看着一旁默不作声的木兰“你今晚早点休息吧,想吃什么就吩咐下人给你准备。”
“哎呀差点忘了,妹妹啊,你来到王府两个月了,还是第二回瞧见你,这不,没什么拿出手的礼物,姐姐我炖汤的手艺连王爷都是赞不绝口的!最近天气有些转凉了,特意拿来些羊肉羹,你趁热喝一点儿,算是姐姐跟你熟了,要是喜欢就告诉我,隔几天再给你送来!”手脚麻利的盛好一碗递过去,这戏做的还真足,看来往后的日子不太好应付了。
眼下这肉羹说什么也得吃下去,哪怕没有什么胃口也得笑着拿起调羹吃了一些,不知怎么刚刚下肚就有一股热气往上顶,急忙捂住嘴站起来,尽管极力遏制还是忍不住干呕了一阵,永康警惕的过来拍了拍她的后背,眼光盯着燕妃,见她脸上也全是惊诧之色就拿起了桌上的碗,不加思考的尝了尝,不由得一皱眉“木兰,怎么了,这肉羹做的不错呀,不和你的口味吗?”
“妹妹啊,你这几日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啊?”燕雨挤出一脸笑容往前凑“算起来你伺候王爷也有些时日了,难不成是有喜了?”这话说的她自己心里直滴血!说起来也是恨极了自己,四年了,与永康亲近最多的女人就是自己,偏偏她这不争气的肚子就是没动静,就连那个一向不得宠孙漫霓也生了两个儿子,就算是她这个太子妃进门早,可据府上的下人回报,她跟王爷同房的日子加起来都不如自己这几年来的一半!无奈她是王妃争不过她,可眼前这个刚刚进门的丫头也——现在便感觉出王爷的心都在木兰身上,倘若日后生下一男半女,自己还有出头之日吗?
“瞎说什么呢?下去吧!”永康瞪了一眼燕雨示意她闭嘴,这般情况也是讨不到半点便宜,只得恭恭敬敬的行礼退出清风苑,回头眼中似乎要瞪出血来“好啊,你等着,一定要你死的难堪!”
木兰听得燕妃的话也是一惊!不要,不可能的!这不是真的!一连告诉自己好几次,这噩梦终究还是来了,为什么?死了心之后的木兰分明和萧天域恩断情绝,偏偏老天还要给自己开这么大的玩笑!“天啊!”歇斯底里的木兰想要一头撞死,无奈被永康一把抓住。看着她嚎啕大哭真的想不到如何安慰,自然明白,两个月来他和木兰都是守之以礼,从不越雷池半步,想必这个孩子是进王府之前就有的,那时她一直守在萧天域身边,多么讽刺啊,一个碎了她心的男人,将她一脚踢开之后还嫌不够。
“木兰别怕,别怕!我会帮你的!”温柔的抱住木兰将她安置在床上,吩咐亲信请来大夫,必须确定一下,如果这场噩梦真的降临,他也要帮助木兰做选择。身边人请来大夫,仔细诊脉之后告诉永康,木兰的身孕已经快三个月了,看着几乎崩溃的她心一横,让手下跟着大夫取药。
不知过了多久,随从敲门进屋,放下了药碗低声答复主子“王爷,大夫说这要喝下去,很快就成了,过了今晚再吃些滋补的药好好调理一番,用不了几天就会恢复,外人是看不出来的。”主子一挥手,领会的退出房间,永康拿起热气腾腾的药碗开口“木兰,把这药喝了就解脱了,但我还想说,这是你的亲骨肉,假如你舍不得,我也依然会帮你。”没有再看木兰一眼,关上房门的一刹那心中好沉,王永康,你作的什么孽!
良久听不见动静,永康感觉不对,若是喝下那药木兰该是疼的死去活来才对,怎么可能不支声?顾不得太多硬闯进去,想不到她竟披头散发的跪在地上,手中握着一直金簪“请王爷帮帮木兰,木兰实在没有活路了!”萧天域对自己绝情绝义,不过被抛弃也是注定的,谁让她自甘堕落走进了万花阁!天可怜见遇上了王爷,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将自己带走,结果都是收留了她,想要给她一个家,偏偏就在以为心还活着的时候,告诉她自己是曾经多么的肮脏!离开王爷等待她的就只有随风飘零,可是生下这个孩子之后该怎么面对他?试过好几次狠心把药喝下,老天像是故意捉弄一般不给她勇气!连死都不怕,竟然拿不起区区一个药碗!
“木兰,我说过会帮你的,起来吧。”取下木兰手中的金簪“我们有孩子了,不是该高兴吗?”用手捂住她的嘴摇摇头“不用再说了,我的兰妃!”冲着门外喊一声“喜子,进来!”
随从立即应声进屋,低着脑袋等着主人吩咐,永康看着木兰空洞的眼睛笑着“听着,你传本王的话到整个王府,就说木兰姑娘深的本王疼爱,已经有了身孕,从今日起封为兰妃,还有,让太子妃准备一下,将碧波苑改名为兰心苑,赏给兰妃居住,挑两个细心的丫头伺候着,不得怠慢,并且告诉后宅所有的夫人,就说兰妃害喜有些严重,不得打扰!”
喜子应承着离开,他是一直以来近身侍奉王爷的奴才,多少年啦王府的大小事宜都是他亲自主持,就连太子妃有些时候都要向他请教,原本是宫里的太监,被王爷看中之后就留在身边,出宫入住王府的时候也把他带了出来,赏了他王这个姓氏,名字也是主子起的,王顺喜,平安顺利,喜喜乐乐,足见他的地位。
很快喜子把王爷的话转达到各个苑子,孙漫霓一点没有耽误赶忙给木兰收拾苑子,又选了两个丫头去贴身服侍自不必细说,单说燕雨听到这样的消息顿时恨不得蹦到天上!凭什么?自己跟王爷恩爱四年也只是做了个侧妃,她木兰一个民间丫头就因为肚子争气一下子成了兰妃,瞬间爬到自己头上!原本一个孙漫霓就让她寝食难安,现在又多了一个!不甘心,太不甘心了!往日她想要成为真正的从一品夫人,费劲了心机王爷都是拿她的出身给挡回去了,是,她父亲官职太低,母亲又是小妾她改变不了,可是木兰有什么?不过是个民间女子,平民百姓,怎么就这么容易做到了兰妃?!想到这里拼命捶打自己的肚子,为什么就是不争气!
木兰简单收拾了一下就住进了兰心苑,跟太子妃的明月苑仅有一条小路隔着,这也就足见了她的地位。王爷,您为了木兰的一条贱命,不惜混肴皇室血脉,真的只是因为这张脸吗?看着桌上送来的一堆补品她想通了,王爷是清醒的,他知道木兰不是烟云,难道说,他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