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云上仙驾到,请恕浅画有失远迎。”本是听烂了的恭维之词,可如今从云浅画口中说出来,云澜不觉烦腻却感如仙乐般好听。云澜悄悄打量云浅画一眼,玉质金相,气度非凡,便是面无表情也是十分吸引眼球的。
“轻云此次前来一为感谢羽琉上仙这些年来对亡妻坟茔的照料之恩,这二来,”轻云上仙看了看云澜,心中微叹,“二来是想请羽琉上仙收下小女为徒,”云浅画眉峰一挑,轻云接着道,“小女虽空有一身法力但平日顽劣以致术法不佳,此行我是想请羽琉上仙代为督导。”
轻云目光凛凛,虽是拱手求他人但一点不输气势,二人相对而立,云浅画清冷如画,而轻云如霜如雪,一样的出色却是各有千秋。
云澜听见,不禁一愣,以夫为师,岂不是乱了辈分?云澜看着父亲坚毅的侧脸,看不透轻云心底思量,皱了秀眉思索几番却是不得。
云浅画如墨的眼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伸出手虚扶一把轻云上仙,道:“上仙如此大礼,浅画愧不敢当。承蒙上仙青眼相待,然而此举甚为不妥,还请轻云上仙再斟酌。”
轻云上仙看着云浅画双眸沉静不动微澜,轻轻叹了一口气。
“既是如此,那轻云也不便强人所难,告辞。”
云澜眸中微微闪烁,看了一眼云浅画,心中颇有些不以为然,此人太过冷清,要是爹爹真让他教导自己,那岂不是太过无趣?
“云澜告辞。”云澜出身皇家,该学的礼仪是半点不落,虽平日懒怠行那繁琐的礼数,但今儿个却是行了个标准的宫礼,添金描红的夕阳打在少女的侧颜上,晕出一层玉质般的光辉,容颜未开却已有倾城之质,身姿未丰已是盈然有度,饶是冷情无欲的云浅画也不禁多看了一眼。
这般看来,他的小未婚妻也不是那么无趣。
然而令云浅画没想到的是,第二****便收到了天帝请他前往云霄殿的谕旨。
大殿之上,两边站着那些仙人,此刻无不面带异色。云浅画只当瞧不见,上前对天帝拱手行礼。
“羽琉上仙,今日朕唤你来是有一事相托。”
“请陛下直言。”
天帝看了看众人,斟酌了一番方才开口:“朕想请你教导云澜仙子一些时日,你可愿意?”
云浅画眼帘微微掀起,看了一眼左上首的轻云上仙,眸中幽暗看不清情绪。
“朕知晓你与云澜仙子身负婚约,若再收她为徒实在不妥,但你尽管放心,此事众位仙家皆可见证,绝不会有流言蜚语。”
天帝见云浅画不答,以为他是不愿意,于是出声劝导。
“轻云上仙要闭关两百年,云澜仙子便缺人教导,羽琉上仙身为仙子未婚夫婿,亲自教导云澜仙子未尝不可,这一来二人之间可行诸多方便,这二来还可培养感情,岂不是两全其美?羽琉上仙还是莫要辜负了陛下一番美意。”
说话的正是清风尊者,今日殿上,轻云上仙提出自己要闭关,想请天帝斟酌云澜仙子仙师人选,他便第一个想到了羽琉上仙云浅画。清风尊者一向视礼数为无物,他可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对的。
云浅画一身韶华清冷立于大殿中央,双眸并不看向清风尊者,他看得一直就是轻云上仙。半响,待众人以为他不会答应的时候他发话了。
“好,两百年为期,但在此期间我只当她是一般弟子。”
这便是答应了,轻云上仙颇为诧异地看了一眼云浅画,他以为云浅画是误会自己利用身份逼迫他答应,原还以为以云浅画的性子绝不可能答应,但没想到的是他竟然答应了。
天帝脸上一喜,点点头。
“既是入门修习,自是不可特殊。那便有劳羽琉上仙了。”
云浅画淡淡道:“陛下多礼了,浅画告退。”
众人看着云浅画落落离去,掩下眸中最后一缕异样,本就不是常人,怎可以常人度之。
这件六界奇闻还不知能瞒多久。
此事一定,云澜第二日便被轻云上仙送到了清平山,羽琉殿。
“明日拜师大典,先随我去无为崖。”云浅画淡淡落下一句便优雅转身而走留着云澜楞了三楞才反映过来这人是要她跟着。
“云浅画……”云澜喊他一句,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而前方云浅画却停下了脚步,也不回头,极简道:“以后唤我师尊。”
云澜一怔,老老实实应下,却在原地磨蹭着半天移不动步子。未听到女孩儿软软的步子,云浅画只以为这娇生惯养的皇族贵女耍娇横,皱了眉转身提醒一句“打算站那多久?”
云澜本还觉得这人冷清不好相与,此刻被一打断蓦得回神,感觉此人倒不是传说之中那么冷酷,不由得小跑几步到他身边,习以为常地揪着云浅画宽大的袍子一角,往日她亦是这般揪着父亲的袍子,这下原只是习惯。
但云浅画此人最厌恶别人触碰,但此次却只皱了皱眉也没说什么。云澜此时想着这人真高,和爹爹差不多,自己踮起脚也只到他肩膀,不觉有些莫名的气馁。
二人静静地沿着羽琉殿前的玉阶一步步向下走着,环顾四周,尽是与羽琉殿比肩而立的殿宇,高大威严,隐在烟云之中显的极为神秘。
云澜早就听说这清平与其他仙山不同,一代一殿,一殿一山,所有弟子分为嫡系与支系两等,嫡系弟子一般为资质较高的凡人或是仙家之后,可永世留在清平参习修仙,而支系弟子则是凡人,若是能在每三年举行一次的御术之比中名列前茅方能晋为嫡系,否则便要离开清平。
清平各殿掌门在适当的时候退位后一般都会在自己执掌的殿中闭关参习神道,但至今未有出关者。各殿长老则自定去留,而多数嫡系弟子大多会离开清平,只有少数会继续留在清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