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色的刀光并没有袭向七夜,而是与他擦身而过。
这时,身后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回头看:马车下有四具十字军的尸骸开始移动起来,他们被斩断的身体开始重新合拢。
“冥拥?”七夜感到杀意袭来,便纵身飞跃到附近一个建筑的顶端。
“不错,他们是二阶冥拥的祭品。”贝特霍尔德的手紧紧握着那把禁血咒刀——嗜血如命的人,嗜血如命的刀。
七夜面色凝重:“你是吸血鬼,不可能成为冥拥者,为何能使用逆向冥拥?”
“是的,我确实不是冥拥者,但是你却是。”
“我?”
贝特霍尔德表情冰冷:“你欲火重生留下的骨灰,刚好成为这四具尸体的祭品,有了这把禁血咒刀,即使我不是冥拥者,我也能操纵他们。”
七夜感慨:“这果然不是一把普通的刀啊,它可以让活人拥有死人才能拥有的魔力。”
“不知我操纵这些僵尸的能力,比起你的女人如何?”
“我的女人?”七夜默然。
“就是让塞厄迪尔的十字军全军覆没的卡茜利娅,你可别说你不认识她?”
“你知道她?”听到那个人的名字,七夜的表情有了变化。
“岂止是知道。”贝特霍尔德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维纳斯就是她让我杀的。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能够使用冥拥吧?实话告诉你吧,我的冥拥之术,也是从她那里学来的。”
“你说什么?她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若要形容七夜现在的感觉,那便是一个人被最亲信的朋友从背后捅了一刀的感觉……
贝特霍尔德狡黠地笑了笑,“你放心,我和她没有什么关系,只不过是进行了一场交易。”
七夜:“什么交易?”
贝特霍尔德:“她帮我干掉塞厄迪尔的的十字军团,扫除我日后夺取耶路撒冷的障碍。而我,则帮她杀掉维纳斯,让你获得重生。”
七夜:“不可能的!维纳斯是卡茜利娅的亲姐姐,她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为了你,或许可能。”
“卡茜利娅……”七夜脸色苍白如纸。
“不过这个女人却又失算的地方……”说话间,贝特霍尔德纵身一跃,来到七夜对面的建筑顶端。
“那个失算就是你!她以为你重生之后会留在她身边。十五年前,她不仅帮你将你被封印的身躯藏起来,还为你殉情而死。她认为,她会打动你……”
“可是她错了!我还是来了!哼哼……卡茜利娅认为她了解我,为何不知道我在乎的只有维纳斯!她不明白……她杀了我最在乎的人……”七夜苦笑着,笑声凄凉。
“她确实错了,而且错得很严重!她的错,让我今天非杀你不可!”说话间,贝特霍尔德眼中的杀意已经显现,与此同时,四个站起来的十字军亡灵已经超七夜那边发起了冲锋。
冥拥并非一种巫术,而是一种祭祀。所以,冥拥没有奥义,也没有破解之法。
七夜和卡茜利娅一样都是冥拥者,对冥拥也很了解。
事物运行的规律是保持自身的平衡,冥拥祭祀的运行也一样。
第一次逆向祭祀后,会诞生四个亡灵。这四个亡灵本身不具侵略性,操纵这些亡灵的人往往会引诱你干掉其中的一个。那么,冥拥祭祀为了维持平衡,便会消除破坏平衡者,剩下的亡灵便会开始攻击你。
目前七夜肉眼所看到的,是四个站起来的十字军亡灵,还有二十来具躺着的尸体。如果把这四个解决掉,那么就会有十六个躺着的站起来。
普通人一定会以为,若把这里所有的尸体重新杀一遍就完事了,不过二十来个。
但七夜不这么看。他比普通人更了解冥拥,那就和他了解他自己一样。七夜可以看见虚空的存在,他已感受得到,在耶路撒冷的土地下,埋葬着无数因战争失去的生命。
一般来说,冥拥者能操纵的亡灵数量是他祭品的数量,七夜和卡茜利娅是六阶祭品,最多可以操纵一千〇二十四个亡灵。
但是贝特霍尔德不同,因为他施展冥拥的魔力来自禁血咒刀——
那把令鬼神都畏惧的千年魔刀。
禁血咒刀令世人恐惧,而它的起源,恰恰是恐惧本身。
每个人都不想死,但每个人都会死,所以每个人生来就有对死亡的恐惧。
禁血咒刀诞生于一个古老的驱魔师家族。它原本是一把普通的刀,它顶多算得上打造工艺精良,毕竟它流传了百年依旧焕然如新。
所以,这把刀一代传一代。而这把刀主人的职业只有一种——驱魔师。
驱魔师的寿命比一般人都要短,那时因为他们的工作是猎杀吸血鬼。正因如此,他们往往死在吸血鬼的獠牙下,临死前,他们的恐惧与憎恨都寄托在那把刀上。他们的后辈找到他们的尸体时,往往会将那把焕然如新的刀据为己有。十几年后,后辈变成了不再年轻有力的前辈,等待他们的也将是同样的悲惨结局。
这个驱魔师家族已地中海东岸存在了上千年,那把刀的主人换了无数个,直到有一天,一名驱魔师用这把刀刺进了一个吸血鬼的腥红之后,那个吸血鬼在一瞬间就变成了苍白的骨头,这把刀的刀身也变成了耀眼的红色。从此以后,这名驱魔师战无不胜,因为凡是被这把刀接触到身体的吸血鬼,他们的肉身会在刹那间湮灭,只剩下一具骨架。从此,把刀也有了新的名字——禁血咒刀。
恐惧虽是临死前的一种软弱,但对事物的恐惧若到了极致,那恐惧是否已不再是恐惧,而是一种憎恨呢?
正是无数个驱魔师临死前对吸血鬼的恐惧与憎恨,缔造了禁血咒刀。
现在,禁血咒刀就在贝特霍尔德的手里,这个银发吸血鬼的手里。他占有这把刀,岂非因为他对这把刀的恐惧呢?
七夜并不畏惧贝特霍尔德,但他不得不提防禁血咒刀。
这把刀的魔力,可以说是无穷无尽。用它所触发的冥拥祭祀,是否也是无穷无尽呢?
如果是的话,那么七夜隐藏的对手,将会是千百年来所有死在耶路撒冷的亡灵。只要自己开始嗜杀,那么这里就会变得和之前满城僵尸的苏伊士堡一样,甚至是比那里还要恐怖的人间地狱。
七夜不敢再想。所以,面对这四个亡灵的攻击,他只是闪躲,绝不还击!暗夜君王不会犯错,也不允许自己犯错。
这四个十字军亡灵的行动速度一样敏捷,进攻方式也一样粗暴。它们就像四头疯牛,一齐冲上那个建筑的上方,扑向七夜。
在这四头疯牛面前,七夜就像一个斗牛士,灵活地躲过了一次又一次进攻。
这回,该轮到贝特霍尔德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