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女退下,一腰挎长剑的楚国武者步入场中。
这武者名叫祖彪,已是不惑之年,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有着一身不俗的修为,更是楚国有名的剑道高手。
祖彪先是一眼扫过右边三列,而后上前三步,低头拱手道:“大王,小人一个人舞剑,未免太过单调,怕扫了大家雅兴,还请大王指派一人与我共舞。”
在场不少会武的舒人都在心里独自叹息。
剑术,很古老的东西了,许多年轻一代武者,甚至都没听过这个词语。这是比古董还要古老的东西,因为它已经不符合如今的武学概念。在整个梦无大陆,剑术都是濒临失传的古老技法,因为世人都崇尚武力,以武力为尊,舒人并非唯一。
在场人都明白,一个人舞剑是舞,两个人舞剑可就是“武”了。如今楚人叫阵,但舒人在剑术方面恰好没有人才。
数百年前的屠国之战,舒国几乎全军覆没,残兵剩将一路西逃,直来到庐城这才得以生息。自那之后,舒人苟延残喘,直到今日,方才有了重振大国的希望。所以舒人比其他国家更加崇尚武力,剑道这种整个大陆都面临失传的东西,说好听点在舒国早已失传,难听点就是早已摒弃。
这些历史舒王了解,费无极了解,在场多数人都了解。
舒王沉吟片刻,想要推脱,这时舒广却突然起身,道:“哈哈,既然费太师指派的是随从,那小王我也举荐一名随从吧,费老师可要当心呢,我这随从可是自称剑道天下第一的……若木勇士呢!”说着将手一指,正是指向了若木。
“噗!”
毫无准备的若木一口酒喷出,正好喷在了司徒碧瑶后背。舒广话音刚落,司徒碧瑶也是一惊,紧接着只听噗的一声,后背拔凉拔凉的,司徒碧瑶恼怒不已,但又不好发作。
若木也想说点或做点什么,但见场内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自己。那叫慕容轩的小白脸果然没说错,背后和自己作对的果真是长公子舒广!
舒王正疑惑间,一太监凑到他跟前说了几句什么,而后舒王道:“既然如此,那我舒国就派若木勇士上场吧,切记以剑会友,切莫伤了和气。”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木当即起身离案走去,路过东方老头时,老头小声道:“那人是个剑道高手,上去随便比划一阵就行,撑不住了就认输,没人会笑话你……”
从旁低头走来一太监,手托一柄无鞘宝剑呈递到若木跟前,若木一眼辨出,此剑乃生铁所铸,且火候极差,因为这剑在太监手里,几乎肉眼可见剑身抖动!
若木撇头看了看一脸得意的舒广,知道这剑是他搞的鬼,故意弄了一把剑身极薄,硬度极差的残次品给自己使用。
他嘴角一抹淡淡的笑意,暗笑舒广愚蠢,单论剑术来说,剑有硬软之分,硬剑适合力大者劈砍,运用得当,势如破竹,软剑适合剑术高超者,剑走偏锋,出其不意!昔日自己对剑术也曾略有研究,只不过后来潜心钻研师父所传无极功去了,更何况战场之上,面对的是千军万马,要的是势如破竹,所以后来使的是前软后硬的无极剑。
真要一对一论起剑术来,还是软剑好使!
若木取过软剑,略微用力,剑身低鸣,一阵震颤,朝前一抖,幻出片片残影。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立在一旁早已等得不耐烦的祖彪见此一幕,收起几分鄙视,重新打量起若木来。
眼前之人二十刚出头,身躯挺拔,剑眉星目,长剑在手,英气十足……祖彪细细打量一阵,对方似乎胸有成竹,竟看不透其深浅。
二人一阵对视,而后一动不动,仿似两座石雕。
良久,就在所有人搞不明白怎么回事时,祖彪开口道:“在下楚国烟雨城凤凰山剑客祖彪,请!”
听闻楚国,若木心中一动,往事种种分心片刻。祖彪看得仔细,暗道果然黄毛小子一个,略施小计就分神,见若木神色微顿,正是大好时机,长剑平举直刺,直袭若木右胸。
若木最不能忘怀的,就是玉碎山下雨幽之死,最痛恨也莫过于楚人!仅略微分神,见对方长剑刺来,手中软剑一挑,想要格开剑势,口中大呵道:“舒国群英阁武者若木!”
谁知软剑刚一挑,祖彪仿似早有预料,提前大臂下沉,竟直攻若木下身要害。若木心中冷笑,楚人果然还如当初那般卑鄙下流,无所不用其极!
若木长剑收手,一侧身竖立身前,迈步而出,反而朝着祖彪逼近,动作一气呵成,在旁人看来,若木不避开反而朝着祖彪剑尖迎了去,真是个找死的好方法。
只有祖彪体会得真切,对手速度极快,不仅侧身角度刚好避过自己的剑势,而且软剑竖立身前相当于给自身添加了一道坚硬的防御,这样的怪招是祖彪从未见过的。祖彪大盘一沉,重心右移,匆忙间收回剑势,剑刃右偏,想要借助若木长剑当滑板,顺势斜向上劈去。
此举如若得逞,若木非少掉右手指头不可。
但令祖彪诧异的是,自己刚好将重心右移,若木手中软剑连着身子仿佛磁铁般紧紧附随而来,自己手中长剑竟用不上力道!这才大吃一惊,自己大盘下沉,重心右移,长剑被横档在右,左半边身子岂不是完全没了防备?
然而他想要抽身已然来不及,就在他刚明白过来时,若木用力一顶,祖彪右移的去势更加迅速了三分,而后手腕一翻,软剑直接架在了祖彪腰间。
在这大殿之上,若木不想闹出人命,右臂用力,将软剑当做长鞭,猛地击在祖彪胯部,祖彪左腿一软,重心不稳,右翻滚地。
听说对方是楚国有名的剑道高手,而己方的若木勇士号称天下第一,不少人都无比期盼这一场剑术大战,然而当所谓的两大剑术高手站立当场时,却久久不肯开战,只在场中干瞪眼。人们大失所望,敢情这两大剑术高手惺惺相惜不愿比试了?
好不容易见总算有了动静,这还没看仔细呢,一晃神,楚人怎就倒下了,一个个木讷的表情,心中直道,这剑舞得不精彩。
祖彪内心骇然不已,谁说的舒人不懂剑术?这剑法高了自己何止一倍!
费无极脸色有些难看,大殿内其余人也觉无趣,各自闷着吃肉喝酒,将场中二人视作跳梁小丑。
若木倒不觉得什么,但祖彪大感颜面尽失,单论剑术或许后生可畏,但若论起武力来,祖彪自信都不用武器,一拳就能击倒若木。
祖彪狼狈地迅速爬起,怒道:“剑术不错,不过,懂剑不懂武,算是白懂!”
说话间祖彪抡起长剑,一声大吼,身周气劲激荡,外放护体真气,有人惊呼,竟然是四鼎巅峰修为。
总算不被众人当空气了,祖彪很满意,而后执剑大步迈出,瞬息来到若木跟前,长剑高举,闪耀着近乎实质的剑气,单手朝若木头顶劈去。
祖彪说得没错,如今这世界如若会剑不会舞,那就只能和普通百姓过招了。
眼见剑气气势如虹般劈来,威猛无比,若木自知手中软剑不能硬抗,只能避让。若木侧身避开,祖彪长剑劈空,但近乎实质的剑气仍旧狠狠地劈砍在了大殿的青石地板上,碎石四溅,地上留下一条尺许深的裂痕。
见没有劈中,祖彪一声冷笑,长剑一提,剑气增长到米许,而后猛力一挥,带着璀璨的剑气直朝若木腰间拦腰斩去!
费无极大笑道:“好!这才像是舞剑嘛,这才是我楚国剑术的真实水平……”
剑气一出,在场众人也都提起了精神,只不过是几家欢喜几家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