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旭霖生气了。我还是有自知之明地没有去烦他,其实也是累了,便早早休息了。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梁莫,有苏昕,有阎嘉欣,有谢定陵。有一瞬间,我才发现,很多事情都其实已经过去了很久,久到那一张张带着希望的面孔被这个残酷的现实折磨得十分憔悴。
我醒的时候,天还是暗着的,我扫了眼墙上的时钟,发现在不过才五点不到。我不敢有大动作,生怕吵醒身后的旭霖,正想着眯上眼再睡一会儿的时候,旭霖忽地说了些什么。
我扭过头去,见他还是一副熟睡的样子,“语甄,我……”他似乎在解释着什么,但我根本听不清他想说什么。他似乎是下意识将我的揽了过去,然后狠狠地抱紧了,紧到我根本没办法呼吸。
“旭霖!”我努力挣脱,却被他越勒越紧,“旭霖!”
旭霖被我这反抗给吵醒了,才带着些抱歉的语气跟我说:“对不起。”
“没事。”我干咳了几声。
日子似乎上了正轨,而不论是我还是旭霖都变得忙碌了起来。我一边有杂志社的事情要处理,还有凯文给我留下的功课,所有的一切都好像将之前的那个月留下的懒意渐渐吞噬了。而旭霖,虽然还是照常天天来接我下班,但他回到家之后,通常还是要在他的书房里工作到后半夜才能睡下。就算是周末,旭霖还是要出席各种大大小小的活动,或者是晚宴。他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我很明显地能感觉到他的疲倦。
我和他之间,好像一切都回到从前他来纽约暂住在我家的日子。我们还是跟那个时候一样,说话都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只是和那个时候不一样的是,我们晚上睡在同一张床上。
在这个一个月的时间里,凯文已经让我开始慢慢着手他工作室的企划,以及将我的第一件作品在媒体面前描述地十分玄乎。塞缪尔对我还是那样子,只不过,凯文每次给我上课,他都会选择在一旁旁听,就算不是凯文强行让他留下来。
“凯文他今天赶不回来,他让我带你去看这一季的成品,要你选一件,去参加基恩婚礼的时候穿。”塞缪尔收起桌上散乱的文件,起身。
“好。”我知道,凯文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正好为下一季做宣传。
凯文的工作室对于设计师来说都是个高福利的地方,他提供机会给他看中的人,在他的帮助下做出自己的品牌,大多数人一开始,都必须依靠在凯文他的光环下,但他们毕竟都是凯文看中的人,最后还是能够在这个竞争激烈的圈子里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凯文他自己也有开创了个品牌,而我一直以为,他会为他唯一的学生塞缪尔倾入更多的心血,帮助他打造属于他自己的品牌,但不知道为什么,塞缪尔就似一直没有出师一般,尽管他的作品收获了无数的好评。
这一季的礼服都还是带着浓浓的冬天气息,而凯文的风格也很好地在这些礼服上体现了出来。塞缪尔领着我看着,什么都不说,似乎想要让我自己决定。我最终站在了一条暗红色的晚礼服前,打量着这有些不寻常的细节。
“这应该不是凯文的稿吧?”我问塞缪尔。
塞缪尔勾了勾嘴角,点点头:“不是他的。”
我绕到展示台身后去细看了领口的绣花:“这是你的吧?”
塞缪尔没有回答我,只是问我:“你决定了吗?”
我点点头:“你没意见,我就选这件了。”
塞缪尔径直将那件礼服取下来,挂到推车上,让我进去试,也顺便提前就可以改好。
震动。
“怎么了?”
“你大概几点结束?”旭霖听声音看似是忙完了,“是时候该露露面了。”
他说的露面是指在那些八卦记者们面前做一场戏:“行啊,我还要一会儿。你到了,打给我吧。”
我放下手机,从更衣室里出来。塞缪尔的这件礼服上身效果比我预期来的更好看,而他似乎还是有些不满意的样子,上上下下又将礼服做了好几个标记。他忽然停下手头的工作,问我:“你的婚纱,是艾伦的作品吧?”
“嗯。”艾伦在婚纱这块儿有他的专属特征,而在刊登我婚礼的那期杂志上,凯文并没有说穿那是艾伦的作品,用某位成功地带过了一切。但对于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来说,并不难发现设计者到底是谁。
“我记得艾伦并不太喜欢你。”
我耸耸肩:“婚纱是我先生处理好的,我并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