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赶到凯文的工作室的时候已经是有些迟了,但凯文倒是心情挺好地没有追究,直接就把我领进了会议室。他一脸得意地替我做了自我介绍,然后将我安排入座。桌边的人不多,都是凯文身边的骨干,我大多数都是见过几次的,只是从一双眸子中渗出的愤怒让我不免多看了几眼坐在凯文身边坐姿有些慵懒的人。
塞缪尔我见过几次,只是从来都没有说过话,而他是唯一一个凯文对外界承认的学生,他跟我同届,那个时候第一次陪凯文出席活动,就是去塞缪尔他们学校,给毕业的塞缪尔颁奖。他是个不爱说笑的人,却长着一副天然无公害的脸,凯文曾经让我给他做过专门的一个板块,也就是这样,所有人对他的认知有个了质的刷新,不再是,“噢,那个人是凯文的学生。”
会议没有持续很久,凯文大致讲了些就让散了,只留下了我和塞缪尔。他什么都没说,就开始检查他送过来的那个箱子,让塞缪尔跟他一起检查。从他们的表情上看,我应该做的还是不错的。
只是当他看到我的第一件完成品的时候,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而一旁的塞缪尔则带着些不知道是不是唾弃的笑容,瞄了一眼我,而凯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妮可,你……”凯文原来想说什么,却又吞了回去。
“怎么了?”
还没等凯文继续解释,塞缪尔就打开他的平板,给我看了几张照片:“这些,都是我们刚刚定下来下季的最终款。”而在他给我看的最后一张照片的时候,我才明白为什么凯文脸色不好。那条迷你晚礼服,和我的第一件完成品除了在细节上有些不一样,其他的版型及装饰,都似乎是同条裙子。
“这些,我们压根都没有公布出去。”凯文解释。
“我就算想抄,也没有笨到直接抄塞缪尔的吧!”我以为他们认为我抄袭。
凯文摆摆手:“别误会,妮可。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在想怎么会那么巧。”他对我倒是宽容,但对塞缪尔就没这么好福利了,“塞缪尔,我会让人把妮可的这件修整好,代替你的那件出现在下季的首发里。有问题吗?”
塞缪尔无奈地点点头,但从他那墨绿色的眸子里,我很清楚地看到了不满,我理解,毕竟谁都受不了一个新人做出的作品替代了自己的。
“那么我先回去,这几天我要处理点家事,由塞缪尔先教你。你没问题吧?”凯文收拾东西准备走。
我点点头:“当然。”
而后的两个小时,塞缪尔很耐心地跟我分析了的我的第一件作品做工细节上的瑕疵,以及该如何改进。他教了我很多的基本知识,眼里的那团火却一直都没有熄灭。
震动。
“怎么了?”我本收拾着准备走,旭霖忽然来了个电话。
“你结束了吗?”
“嗯,刚刚。”
“我在楼下。”
我挂断了电话,跟塞缪尔道别:“今天,谢谢你了。”
他摆摆手,勉强地勾了勾嘴角。
塞缪尔这个人也是座冰山,都说天生的艺术家身上总有种抹不去的傲气。我知道他并不喜欢我,或者说并不看好我,只是我没想到的是在不远的将来,他给了我如旭霖给我的那般温暖的怀抱。
“这么晚就你和凯文?”我坐上车,旭霖就开门见山的问了。
“没,凯文回去了。他学生塞缪尔,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他这几天替下凯文。”
旭霖没有说什么,只是“噢”了一声。
沉默许久,我忽然想起汉斯和邱童的婚礼:“旭霖,月底,汉斯和邱童结婚。请柬前几天寄来了,我差点忘了。”
“要不一起去闹一场?”旭霖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神经病。”我白了他一眼。
邱童和汉斯要结婚的这个消息我听了之后,不敢承认我还是有些难过的,却十分为汉斯而高兴。汉斯陪着我走过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没有旭霖的日子,他的包容和忍让,我就算是留到下辈子也还不清。
“不要再想什么如果了。你早就做了选择,再后悔也改不了什么。”旭霖忽地将音乐调小,对我感叹道。
“汉斯,他真的……”我意识到自己竟自然地接了下去连忙捂住嘴。我并不认为自己是滥情,只是不论是对杰森,还是对汉斯,他们带给我的温暖就似罂粟一般有瘾,所以当真正跟它们需要说再见的时候,那份不舍才会让自己那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