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亮时,晨曦阳光照亮屋内。
张追睁开眼时鼻中嗅进一股女儿体香。
微侧头,张追蹭地坐起,“这..”
张追面色错愕,随即呆滞。
身旁那名丫鬟,正眨着泪痕犹在的眼眸,怯怯望着他。
张追与她对视时,那丫鬟羞涩的红着脸,躲开张追的目光。
她把被子掩住全身,一声不吭。
张追脑中不断闪出昨夜疯狂鞭挞的画面,吞吞唾沫,暗呼:“这下糟糕了,想不到我张追也会酒后乱性。”
想来想去,张追一时也手足无措。
事已发生,张追无可奈何,只得先问道:“姑娘,你?”
那俏丫鬟眼皮一颤,泪珠先刷刷流下来。
张追穿上衣服,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丫鬟泣声道:“奴婢唤作尹倩冰。”
张追在床边坐着,摸着她柔顺的发丝,道:“昨夜的事?”
尹倩冰脸蛋红通通的,道:“是老爷吩咐的..。”
张追暗想:“虽说是哪郝老爷赐的一场露水情缘,但我毕竟不同于情场浪子。这姑娘委身于我,我不可做出不负责任的事。”
扶起她,张追替尹倩冰穿衣。
看她羞赧娇柔的样子,张追由心升起怜爱之意,道:“倩冰姑娘,我本无意冒犯姑娘。可事已至此,已无可挽回,你今后可愿跟着我?”
转念又一想:“我马上便要亲赴龙城大狱,这姑娘该怎样处置呢?”
尹倩冰小声道:“我只听郝老爷的。”
张追正在思虑,却听门外仆人道:“老爷有请先生。”
张追注视着坐在床头,双手抱膝默默无声的尹倩冰。
叹息着摇摇头,开门走出。
前脚刚走,尹倩冰泪珠滴答落下,轻声啜泣。
移步至厅内。
张追刚走进来,精神头好了许多的郝大全便迎上来,贱样十足笑道:“先生昨夜可还满意?”
张追埋怨道:“郝老爷你这可害苦我也。”
郝大全收起笑容,道:“这话怎么说?”
张追‘唉’了声,道:“我本四海漂泊之人,郝老爷昨晚送那尹姑娘入我房中,岂不是害了她么。我这一去,她该如何是好?”
郝大全满不在乎,道:“先生不必烦扰,我看在先生救我儿的份上,送先生一位完璧无瑕,姿色尚佳的雏儿。先生乐呵乐呵便是,奴婢而已,何必放在心上。如果先生想带她走,尽管带走便是。”
张追无奈道:“如果眼下无要紧事,把她带走给她一个名分,也不是难事。只是郝老爷你也知道,我救令郎,须得我自己亲赴龙城大狱。此一去,生死未知。也罢,我求郝老爷一件事,还望成全。”
郝大全见张追对一个丫鬟,也这般重情,顿生好感,道:“何谈求不求的,请说。”
张追道:“我这一去,还望郝老爷看在我救令郎的份上,对那尹姑娘好一些。如若我他日回来,再接走尹姑娘。如若我他日三五年不见回来,只盼郝老爷豁免她奴婢身份,给她许个好人家。”
郝大全拍胸道:“先生甘赴大险救犬儿,正愁大恩无以为报呢。此乃小事一桩,先生尽管放心,我定替先生照顾好冰儿丫头。”
了结此心事,张追复问道:“可都打点好了么?”
郝大全立即提起精神,道:“郡守我搞不定,其他的还搞不定么。都已打点好,保证他们都闭紧嘴巴。如今只待先生入狱,换出.嘿嘿.换出..”
之后言语,郝大全没好意思说出口。
张追深吸口气,道:“既然已准备好,那我二人这便去县大牢。”
二人刚要走,张追顿住脚步,看着那个房间,想着:“我是不是该去和她道个别呢?”
最终张追未再返回,与郝大全并肩出了郝家大门。
二人并未大张旗鼓在正街走,而是在郝大全探好的小路,隐秘的去了县大牢。
郝大全在前走,张追跟在后面。
每碰到狱卒,郝大全毫不吝啬,钱袋子一个个扔出。
张追暗叹:“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终于到了一间靠内的牢房,郝大全于那牢头窃窃私语。
最后郝大全叫着张追,开怀大笑道:“有劳先生这便进去与犬儿换装。”
等那牢头打开牢门,张追走进去。
郝大全之子郝业光,立即扑在郝大全身前,哭叫道:“爹,救我啊。进了龙城大狱,我便活不成了!”
郝大全抬手啪地抽个耳光,道:“没出息的玩意儿,我这不是来救你了么!快脱衣服!”
郝业光面黄肌瘦,眼眶凹陷,干裂的嘴皮抖着,道:“脱衣服干什么?”
郝大全在他耳边细语几句,叫道:“还不快脱,不想要小命了是么!”
郝业光望眼张追,面浮狂喜之色,衣服脱得也快,几下便赤身裸体。
看他那瘦巴巴,弱不禁风的骨骼,张追暗暗偷笑。
换好衣服后,张追穿上大囚子白衣,头发抓的乱糟糟一团,脸也抹得乌漆麻黑。
完事郝老爷催使郝业光给张追连磕响头,张追也大义凛然敷衍几句。
等人都走后,张追一人静悄悄坐在牢房。
安静下来后,张追调整好心态,做到镇定清醒。
午后有一批衙役前来提人,张追同二十多人一起被带了出去。
牢头指着一名官差道:“这位是龙城狱的孙班头,他将押送你们这些罪不可恕的家伙,去龙城狱忏悔!”
牢头说完,自去与那孙班头接触。
他二人谈话后,张追一行人便被孙班头手下押走。
张追手脚上都锁着粗大的铁链,走起路来喀拉喀拉响动。
望一眼那孙班头,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
不时回头扫一眼,鹰钩鼻,薄嘴唇,眼如狼,神情凶恶。
一路上孙班头的手下,不断挥鞭抽打,叫骂着:“走快些,走快些!”
张追身负重铁链,倒也不影响,走的不慢。
尽管走在最前边,但也挨了数鞭子。
张追看着这伙人作威作福,真想立即暴起杀人。
可想到此去龙城大狱救人要紧,也便忍耐。
龙城大狱在龙城郊外,还须绕行一段山路。
走在山路时,一中年人体力不支倒地。
中年人累过头,嘴中流出口涎,哈哈直喘气。
三个官差围住他一顿拳打脚踢。
张追眼观鼻,鼻观心。
那孙班头跳下了马。
走到那筋疲力尽的中年人跟前,冷冷道:“走不动了么?”
中年人上气不接下气道:“实..实在..走..走不..动了..官爷..容..我..我..歇歇。”
孙班头拔刀出手,刷地一划。
一颗人头飞起,骨碌碌滚进草里。
这一刀干净利落,又快又狠!
孙班头送刀回鞘,抬脚踹倒中年人的无头尸身,道:“再有谁走不动,便是这个下场!”
众人在威逼下,都拼足劲跟着走。
张追心中气愤,却无举动。
绕过山路,便到龙城大狱。
张追走着抬头一望,三丈高的城墙,围成一面大半圆。
中间一座大门,上面墙上朱漆大红字:龙城大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