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蒂拿出魔书,开始伏案奋笔,她把今晚捉弄小丑顺便也将月纱捉弄了一下的光辉事迹记载了下来,突然发现哪里不太对劲,暂且搁笔。
—他们的故事怎么继续是由我来决定,怎么现在我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啊?—
绿蒂将书翻到第四页,写下:城堡有史以来爆发了一起惊天动地的大事件,官报上如此记载:原来菲王子并不是国王王后的亲生子,他们的亲生子也就是真正的王子殿下乃是马戏团的小丑,一个名叫乌图的小矮子。至于各中的蹊跷原由暂时不便在报上透露,只能向全国的子民宣布,这个消息千真万确,如果有人非要质疑此事的真假,那就预先做好掉脑袋的风险准备。
附加一条:本文匿名发表,因为撰稿人说我们新任的王子是一个矮子,所以不便透露姓名,还请见谅。
小丑乌图穿上华贵的长袍,戴上镶嵌着红宝石的王冠在朝堂上接受加冕和祝贺,诸事完毕之后,他回到寝宫疲惫地瘫倒在奢侈的大沙发上。
由于绿蒂是王子乌图最好的朋友,所以受到王室最高的礼遇,在宫殿里可以畅行无阻。
绿蒂走到小丑面前,还没来得及让小丑好好谢谢她,只见小丑跳了起来,握着她的双臂说:“有没有看到菲王子?”
绿蒂早已给菲安排了他的命运,“他现在在城里当了一名鞋匠。”
“鞋匠?他可是一位养尊处优的王子,如今变成了鞋匠,面对这么大的落差,他能应付得了吗?”
“能,当然能。”绿蒂一定会给菲一个很好的结局。
“这一切来得太不可思议了,我居然是王子,绿蒂,你没有从中使什么招数吧?”
“切,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别人知道我是个正宗的巫师,你乌图还不知道我只是个半吊子吗?”
“这说的也是,你连姥姥一成的本事都还没学到呢!”
“月纱在御花园里,你该做你的事了。”
小丑经绿蒂一提醒,匆忙走到御花园,挥手摒退左右,来到月纱身旁。
月纱有着梦幻一般的表情,总像沉醉在云中的最深处,让人捉摸不透。她散发着如同月亮一般清冷的气质,小丑已被她迷住了。
小丑如实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月纱看着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绿蒂站在一棵茉莉花树背后,心想:“还不赶快答应,你要的不就是荣华富贵吗?”
月纱说:“谢谢你的垂青,可是我只爱菲。”
小丑说:“但他如今给不了你美丽的衣裳,珍贵的首饰,他更给不了你头上的那顶嵌有宝石的王冠。”
月纱说:“我并不需要嵌有宝石的王冠,也不需要珍贵的首饰和美丽的衣裳,我需要的是砧子,胶水,木楦还有铁拐顶,我会用这些东西做出最好看最实用的鞋子,站在你面前的既不是厨娘的女儿,也不会是未来的王妃,而是一个鞋匠的妻子。”
绿蒂惊呆了,张开嘴久久不愿合上。
小丑站在御花园里望着月纱离去的背影像根木头似的杵在那儿一动不动。
绿蒂想:让菲和小丑调换身份,这真是一个绝妙的馊主意啊。
如果这样,这个故事还怎么继续?这本魔书写不完了。要是姥姥泉下有知,知道绿蒂竟然写出了这一幕,一定会从水晶棺椁里跳出来将绿蒂狠狠地骂一顿。
(嘿嘿!姥姥这么慈祥和蔼,怎么舍得骂我呢。我还是赶快修改情节吧。)
绿蒂接着写道:当然,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而已,是绿蒂做的一个荒唐的梦。梦都是假的,小丑依然是马戏团里最红的演员乌图,而我们的王子殿下依旧是那个最英俊的菲。绿蒂误以为月纱喜欢的是菲王子能提供给她的无限荣华,为此和小丑有了嫌隙,等绿蒂弄清事情的真相之后,她向小丑道了歉,小丑并没有怪绿蒂,两个好朋友和好如初。
不知不觉,绿蒂把自己也写了进去,成了故事中的主角之一。
一切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摸样。
国王的近侍请绿蒂走一趟,绿蒂来到一间专门接待巫师的屋子里。
绿蒂自从踏进宫殿的大门以来,一直受到国王优厚的待遇,看得出来,国王对巫师这个职业充满了敬意。当然,他是国王陛下,即使怎么尊重巫师,巫师依然要听从他的命令。
国王直截了当地提出了一个要求:“我需要你向菲施展魔法,让他忘掉那个卑微的厨娘,爱上斐迪南公爵的女儿,并娶她为妻。”
绿蒂差点没将水喷出来,幸好国王说这话时正好背对着她欣赏园中的景色。
绿蒂立即收拾了慌乱相,还原巫师应有的骄傲容颜。
国王转过身来,鹰眼一样的目光盯着绿蒂。
“世间缘分贵乎天然,两个人能够相爱结合,这是一件多么妙不可言的事,为什么要做这种破坏美感的事呢?”绿蒂说出这话之后自己都吓了一跳,不是因为这句话会得罪国王,而是她觉得这句话说得很有哲理,没想到自己也有那么一时三刻可以告别肤浅,不佩服自己都不行啊,一定要把它记下来。
国王一脸沉肃,怒气好像直冲到了脑门。
绿蒂看到他这副模样,这才意识到闯大祸了,不禁脖子发冷,突然想起了什么,说:“我早就这样做过了,我把你儿子赶了出去,让他成了一个鞋匠,我把马戏班里的小……”
“砰”一声,国王吼道:“你在说什么!你必须听从我的命令,我命令你今夜吹奏你家族可以迷惑人心的魔音,让我那个不听话的儿子明早就答应娶斐迪南公爵的独生女儿为妃,将来继承我的王位和国土。不然,你这个小巫师,吃不了兜着走!”
国王撂下狠话之后,甩手走了。
绿蒂撇了撇嘴:“凶什么凶,国王了不起啊!我是巫师,是自由民,不是你的奴隶,凭什么听你摆布做坏事啊。魔音早就失传了啦,我的祖先早就教育我们要做善良的巫师,不能当魔鬼,哪还有什么魔音。”
嘿嘿!我一个小巫师自是对付不了你庞大的军队,但我有我的魔书,我随时可以平平安安地逃得远远地,你也拿我没辙,我还可以把你这个专横不讲理的国王写死嘞!
不过绿蒂是一个善良的小巫师,还真不会把这个可恶的国王写死。
刚回到客房,菲王子的贴身侍从又来召唤绿蒂。
菲王子让侍女给绿蒂端来一杯馨香的茉莉枫露茶。
—儿子比老子好多了!—
绿蒂刚呷了一口茶,菲王子打了个响指,一脸聪明相的侍从把一只铁笼子放在了绿蒂面前的茶几上,阿噜这个傻瓜被关在笼子里面。
笼子的入口处上了一把很特别的锁,好像被施了魔法。
阿噜的头上有个大包,看来是想用头撞破笼子逃出来时受的伤。
“这是?”
菲王子神秘地笑笑,抻直手臂,摊开手掌,一只夜莺飞到了他的手心里。
王子修长的手指轻抚着夜莺,很呵护的样子。
“我的夜莺是御花园里最著名的歌唱家,花儿听到他的歌声才会开放,月亮和星星听到他的歌声才会洒下光亮,露水听到他的歌声才会在清晨滋润百草,由他带领的合唱团每日每夜都会在花园里唱歌,没有他,整个花园就会死去。明日将会在花园里举办一个游园会,如果花儿们不盛开,整个王室都会蒙羞。你懂吗?”
“我不太懂,菲王子,这和我的阿噜有什么关系啊?”
“你养的这只鸟用烦恶的手段意图勾引夜莺,这些天里他每时每刻围在夜莺身旁吵吵闹闹,不仅吵个不休,还跳了很多难看的舞蹈非要逼着我们的歌唱家观看,夜莺怎么都赶不走他,以至于夜不成寐,好不容易睡着了,却总是做噩梦,这倒好,现在被他弄得嗓子发了炎,什么都唱不出来了。夜莺告他恶性骚扰,嗯,巴特,恶性骚扰在我们的律法里会被判什么罪?”
贴身侍从巴特说到:“死罪。”
“啊!死罪!”这罪也太大了吧!
“虽然你是巫师,却也别想能救走阿噜,我想你已留意到了那把锁,那把锁是你姥姥特制的,当今这世上,只有唯一一把钥匙能将笼子打开,当然了,你绝对找不到那把钥匙。”
绿蒂对菲王子说:“殿下,这个阿噜果然愚蠢透顶,什么鸟不好勾引,偏偏要勾引皇家合唱团首席歌唱家,我也爱莫能助,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告辞!”
阿噜发出救命的呼喊:“绿绿——绿绿!”
“慢着!”菲王子不可思议地盯着绿蒂,显然他正在质疑绿蒂是否真的如此绝情。
他叫巴特带着夜莺退下,从一只乌木盒子里取出一张文书,将文书递给了绿蒂。
“这是你三代以上的祖先签名,有了这张文书的存在,你们巫师世家必须永远听命于皇室,现在,你只要答应我的一个请求,我就可以将文书还给你,你也不必再听从王室的命令而恢复自由了。”
(原来,有求于我才是他的目的,一个堂堂的王子,居然幼稚到用一只蠢鸟来威胁我,也太小瞧我绿蒂了吧。)
“请求也太严重了,菲王子有什么吩咐?”
“你是个爽快的小巫师,我不该这么拐弯抹角。”菲从衣兜里拿出钥匙,放了阿噜。
阿噜获得自由,兴奋地站在绿蒂的肩上,快活地舞动起了翅膀,绿蒂叫他去找乌图玩,不要在这儿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