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个份上,无熵也不好装糊涂,不过,到他手里的人也不是随便要得走的。
有件事,他一定要弄清楚。
听汐的身份!
无熵表情很讽刺,“她并非鲛人之事,你知道?我怀疑她本就是我魔族的人,你觉得我能给你?”
“这怀疑之事岂能当真,她是不是你魔族的人,想必你心里有数。”休渊态度强硬道:“如果公子拿不出其它证据,这人我必然的带走。只论先来后到,这谷中我先你而在,她来的时候,这里并没有魔族的少主屈尊。如此来算,她便是我的人,你扣着我的人不给,你觉得我会应?”
两个都很强势的人对持上,空气都仿佛要凝固住。
无熵从椅子上站起来,微有恼怒道:“你既然知晓了我乃魔族少主,我那些话的意思必定也不寻常,这一点上你不会没有怀疑。她体内的鲛珠该不会就是你做的手脚吧。”
休渊淡然一笑,不知所指,重点根本不在那颗鲛珠上,想来他并不知道。但听汐自己对这一切似乎都没有感觉,他便没问。
而无熵呢,在听汐揭下来自己面具的那刻,他几乎要确定她就是天陨。
无熵脸上的那半张面具唤作地殇,魔族每一代新的魔君现世时,地殇便会伴随新君一同出现,乃身份独一无二的象征。一旦新的魔君与天陨所现世的后相结合,天陨与地殇将一同消隐,直到下一次的新旧更迭。天陨会先显在魔渊,直等到携着新魔君印记的人出现后,天陨才会临世新后。
在这之前,新魔君脸上的面具是附生在面上不可揭脱的。但若是新后,则另当别论,直到他们结为夫妻,面具才自动消隐。
正是因为新后一直没找到,所以无熵的老爹一直被架在魔君的位置上不得下,这里又不得上。
但她要是天陨,那无熵捡到的那颗珠子又作何解释。
鲛人生活在深海,秉性冷漠,自私。因为他们不具备如其他生灵那般丰富的情感,所以他们最喜欢听各种各样的故事。故常有鲛人潜在海里,搅动水波将临海捕鱼的船队推到远离岸边的地方,再浮出水面后与人类做交易。
寻常的鲛人只会与渔船上的人交易故事,若你的故事能感动他们,他们留下的眼泪便会悉数赠予你。若你的故事不能感动他们,也许他们会放你走,但更多时会杀了你,因为他们觉得你欺骗了他们的情感。
越是没有的,越是叫人在乎。
所以有些贪婪的鲛人,会直接用鲛珠收集走你内心的情感。被收集了情感的人类不会死,但空白的情感会让他们如行尸走肉那般,再难以生存。
实际上他们每泣出来一珠眼泪,消耗的是灵气,更是他们好不容易积存起来的情感,如此往复循环,鲛人永远是不懂情感为何物的生灵。造物时未赋予他们的,终究也是没办法去存放下来的。
当时,无熵在地上见到了许多许多的珠子。而鲛人,是根本不会那般不要命的哭的。
谷中总共就这几个人,无熵、红绫、休渊、听汐。侍女乃蛮蛮羽所化算不得,无熵的身份了然,红绫也不是。因为鲛人受庇于四海大泽之地,一切神界当年庇佑下的生灵种族都是与魔族不可相合的。就是挖一颗鲛珠放在红绫身体里,红绫也哭不出珠子来。
休渊亮的那一手,分明不可能是鲛人一族会的。就剩下来听汐,也想不出还有谁更符合。
但她若真是鲛人,绝不可能揭下无熵的面具。看什么玩笑,魔尊要是晓得天陨化生了一只鲛人来,估计会哭晕在厕所。
这一见,他第一眼便窥探她体内的鲛珠,果然有问题的。鲛人的鲛珠应当在鱼尾,而她在胸腔。且鲛珠上有些裂纹,正常来说,鲛珠在鲛人体内是不可能出现这一现象的,因为鲛珠有不断修复的功能。
那末,便是鲛珠本就不是她的,鲛珠内封存的灵力消耗又得不到修复,故产生了裂痕。
但这也是说不通的,听汐要是天陨,她怎么可能融合得了鲛珠,且能像鲛人那般泣泪成珠。这和能耐无关,仅仅是因为不可能。
难道她既不是鲛人也不是天陨,那她为什么能揭开地殇。
无熵越想越理不清思路,脑子里一团混乱。听汐到底是不是天陨,对他来说,乃至整个魔界来说都算得上至关重要。
可这对休渊并不。
“你想知道的对我来说无关紧要。”他搂了搂怀里的酒坛子,他记得她说过,她最拿手百花酿。
“我只是来接人罢了。”
这一坛子花,大约是够了吧。
红绫送了茶过来。
无熵今次奈何不得休渊,只能放人,吩咐红绫:“红绫,你去将听汐姑娘带过来。”抬手请休渊的茶。
休渊端了茶,浅啜了一口放下对正准备走开的红绫道:“有劳姑娘,还烦请带个路。”
红绫望一眼无熵,默许之下在前边带路。
休渊见到听汐时,她正在桌子上摆弄茶杯,茶杯里的水倒来倒去也不知在做什么。总之是专注得没发现来了人。
休渊一点指,便破了门口的结界。站在门口处唤她道:“小汐,回去了。”
门口处,休渊负手而立,身姿颀长,那眸温柔溺人。
她手里捏的杯子,掉在桌子上滚得咕噜咕噜。
自家休渊,真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