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应天迟也睡着了。
待他再度睁开双眼时,四周一片漆黑。世间上唯一的光芒,便是夜空中高悬的那弯狼牙月放出的光芒。应天迟重重甩了甩浑浑噩噩的脑袋,从草地上坐了起来。这时他才发觉,躺在他怀中的颜落竟不知所踪。
应天迟心里顿时感到一阵空虚,他发自地心底呐喊道:“颜落!”喊罢,他从草地上站了起来。借着月光,他回到宫殿前。
来到宫殿时他望向市集那边。分明是黑夜,那里却热闹非凡。
他在心中寻思:“都这么晚了,颜大哥他们应该睡了。反正我现在回去也睡不着,还是到市集那边逛逛好了!”
晚上的市集张灯结彩,市集内聚集了许多百姓,这可真令应天迟觉得匪夷所思。
他走到人群之中。时不时便有人望着他,脸上洋溢笑容,道:“应公子,恭喜了!”
“恭喜?”应天迟恍如梦寐地望着旁人,不断在心中问自己,“他们在恭喜我什么?”
走了许久,应天迟鬼使神差来到了醉卿阁。
这里是人群最为密集之处,应天迟放眼望去,只见在那楼台上,颜卿满脸欢庆地站在那里。应天迟穿过人群,朝着颜卿走去。这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便像做梦一般。
颜卿望见应天迟,便对着众百姓喜道:“都让让!我妹夫来了!”
“恭喜!恭喜啊!”许多人望着应天迟拱手笑道。
应天迟这才意识到这是他的大婚,可是,他脑海中想到的却是:“傻瓜呢?傻瓜在哪儿?一天都没看到她了!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还有叶纸她们呢?”
他走到人群前面,望着楼台两片高高挂起的两串红灯笼,道:“颜大哥!你妹妹她不见了。”
颜卿抿嘴微笑,却是笑而不语。
应天迟又道:“颜大哥!你知道跟我一起来的那两位姑娘吗?还有我那只会飞的小老虎!”
他话音刚落,叶纸、汤碧菱与小乖便从醉卿阁的正门中齐步走了出来。
应天迟远远望着汤碧菱,心中悲喜交集,道不明的伤情。
汤碧菱与叶纸来到应天迟面前,汤碧菱笑道:“恭喜了!应公子!”
“应公子”这三个字仿佛利刃般刺进应天迟的心里,泪水梗住了他的喉咙,让他说不出话来。望了汤碧菱许久,应天迟才艰难道:“傻瓜,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汤碧菱微微一笑,道:“我懂!救你师傅要紧,什么都不用说了。”
见汤碧菱的态度不瘟不火,这让应天迟心里更加难过。
“碧菱,我爱的人是你,是你!”他好想把心底里的这句话说出口,可他根本就不能说出口。
叶纸望着他,也微微笑道:“师傅,恭喜你了!”
望着她们二人,应天迟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辩解,因为这一切委实来得太过突然。他闭上眼睛,一颗泪水悄无声息顺着他脸庞滑落,只听他违心道:“谢谢、谢谢你们!”
便在这时,颜落缓缓在颜卿身后走了出来,来到楼阁的围栏边上。她望着众人,微笑着没有说话。
只听颜卿大喊一声,笑道:“各位说说,按照我们彼岸花宫的规矩,新郎要娶新娘,要做哪三件事?”
众人异口同声回应道:“磕响头!抱新娘!吻新娘!”
这三件事让应天迟听见耳朵里,无人问津他心中真正的想法,其实要他在汤碧绫面前和别的女生做这种事,他的心痛得在滴血。
嘭的一声,颜卿突然从楼台上一跃而下,跳到擂台上。他缓缓走到应天迟面前,与叶纸她们并肩站着。望着应天迟,他轻轻笑道:“兄弟,你不是我们彼岸花宫的人,所以第一件事可以免了!”说罢,他望着众人道:“天迟兄弟今天帮我们打跑了幽族的人,所以我们今天破例把第一条规矩废除,各位意下如何?”
众人齐声鼓掌道:“好!”
应天迟望着颜卿,他在心中想道:“如果我跟颜大哥说把那两条规矩也一起去了,恐怕颜小姐和颜大哥都在众人面前下不了台。可要我在碧菱面前和颜小姐那样子,我真的做不到。”
这时颜落也从楼台上飞了下来,仙姿十分优雅。她站在擂台上,微笑地望着应天迟,目光中满是脉脉含情之色。
众人齐声道:“抱新娘!抱新娘!抱新娘……”
应天迟怔怔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颜卿奇道:“天迟兄弟,你怎么了?快上去啊!”
应天迟目光炯炯地望着汤碧菱,他的眼珠子一转也不转,明眸上却覆盖满了泪水。叶纸见应天迟被逼得骑虎难下,她紧紧捏着袖口,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色。
“去吧!”汤碧菱微笑着,轻声道。
应天迟重重点了点头,步步维艰地朝擂台走去。他绕过汤碧菱身旁的那一刻,便在与汤碧菱擦肩的那一刻,浑身都感到冰凉。在他心中,他对汤碧菱道:“我多想娶的人其实是你!”
来到了颜落的面前,颜落微笑地望着他看,他也只好挤出一抹笑容。
这时台下所有人,便连小乖都在望着他们二人。众百姓齐声又道:“抱新娘!抱新娘!抱新娘!”
应天迟望着颜落,眼珠子却斜斜地凝望着台下的汤碧菱。汤碧菱微微笑容,无神的眼中满是笑意。
在众人的呐喊下,应天迟终于鼓起勇气举起了双手。便在手臂将要碰到颜落的胳膊时,他却停住了。众人都觉得奇怪,便都屏气凝息地望着他。
台上台下顿时染上了寂静,没人再发出半点声响,都在等应天迟抱上颜落后给予热烈的掌声。可等了许久,应天迟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仿佛石化了一般。
颜落觉得气氛不对,便主动向应天迟怀里靠了过去。她把嘴唇靠在应天迟耳边,低声道:“天迟,快抱我!”
应天迟闻着颜落身上传来的芳香,那幽幽的芬芳,令他渐渐坠入迷惘。颜落的话仿似催眠般,令应天迟没有了半点顾虑。他的身子向前一倾,紧紧将颜落搂在怀里,闭着眼睛感受颜落那柔软无骨的身子。
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许多人纷纷拍手叫好。
汤碧菱扬着嘴角望着应天迟,双手却紧紧捏着。
小乖飞在叶纸身旁,仿佛在安慰她一般。因为望见应天迟抱着颜落,她的心实在太痛,那个画面实在太过残忍。她只能扭过头,努力让自己假装不在乎,几滴眼泪却悄悄顺着她雪白的脸颊狠狠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