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你这是做什么?”
冲上去要扶起罗湖,李薇婷吓坏了,或者说是震惊得超出意料了。
她明白,表哥是个何其骄傲的人,小时候被吊着打都连舅舅也不跪的人,今天,跪了那个本该是情敌的同龄人。表哥又是个何其爱憎分明的人,他虽然才知道姚医生的身份,可恨姚崇启的心情,是深刻了十五六年的事啊!没报仇已经算是高抬贵手,今天,跪了仇人的儿子!
哪怕对方是她爱慕的男人,她也不愿意从小到大的表哥,这般委屈。
胳膊肘即便往外拐,哪也是自家的胳膊肘啊!
“姚医生,你们两个不要这样好不好,就像轻姐写的一样,也许很多是误会,是你们不知道而已。”
她也心疼姚群书,心疼眼前这个脸色苍白的男人。刚才许轻歌的笔下提到‘心如死灰’,李薇婷想,这词此刻再适合姚医生不过。否则,怎么会看到情敌为了妻子下跪,反倒笑了!
罗湖没有起来,轻轻拉开李薇婷的手,拍拍以示安慰,然后定定地看着表情异常的姚群书。
“你于轻歌,是重要的。哪怕我不愿承认,你于她,却一定是重要的。她答应你父亲,如今又答应你,或许有来自于胁迫的原因,但我想,正如她写的那样,你是好人,她心疼你过得不快乐,活在仇恨里!她想过,是真的要给你幸福的。她已经那么累,已经背负那么多的责任和担子,可我们都要记得,她再厉害,只不过是个心性单纯的女孩子。被拖垮了,怎么办?”
罗湖前所未见的,耐心而喋喋不休!
本子里,青川废墟下救出他时,她说如果他活不成,她也活不成。许卓均死时,她说生不如死。王梓说,知道身世做骨髓移植手术那天,她说活着真累;看到姚群书与何雪研在床上,站在湖边心如死灰时,也说,下辈子,她要死在哥哥前头……
那么多次的不想活,那么多次提到死,罗湖好怕。他看到了,姚群书不会看不到。
许轻歌活不成了,他该怎么活?姚群书怕也会活不好吧!
身体犹如雷击,姚群书双目空洞地看着散落一地的绘本册页!他甚至还不如第一次翻阅的罗湖发现的内容多,每次看,他都被无数的“罗湖”刺激得愤怒盲目,竟然从来,没有发现关于父亲的秘密。
站起身,他本想说,罗湖,只要你离开,我就不逼她。
门外,响起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姚群书顿时摒息,看过去。
罗湖也嗖地站了起来。
许轻歌,回来了!
等,却没有等来屋门打开。
姚群书哀从心起,她,是有一次放弃进到这个家来,面对他么?
漫长的几秒后,咚地,门外,再次有了动静。仿佛身体坠落,撞击地面的声响。
二人皱眉,跑向门边。还没来得及伸手,门便开了。王梓打横抱着昏迷的许轻歌,咆哮着往屋里冲。
一边将她放在沙发上,一边破口大骂。
“你们两个王八蛋有病吧?”
原来里面有人在,屋里有人在。可竟然让许轻歌晕倒在家门口,大冷天,发着烧就那样屈身躺在冰凉的地上!如果不是他整好有事过来,这俩混蛋要多久,才会发现她病了?
李薇婷腿不方便,凌晨又累得够呛,就没有跟着跑来跑去。坐到许轻歌身边,伸出手一探额头,烫得即刻缩了回来。
“她,她,她,她发高烧啊,超烫。”
温度高得吓人,难怪脸和脖子都红透了!
姚群书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迅速在家里常备的医药箱中,找出体温计给她进行测量,居然到了40度。拉过她的手腕号脉,眉拧得可以直接深埋大树。
“不要抱她进那房间!”
罗湖见姚群书弯腰抱起许轻歌就要进主卧,一下子急了,跨步过去就拦住。
焦急地看着姚群书做些应急处理,回忆起临出酒店时,她还好好的,不免怀疑她在自虐,是不是后来冲了凉水澡什么的。想到这一点,瞬间脸色愈发不好了!
“姚群书,我说你是好人这事不作数。你丫到底逼她什么了?”
不悦,姚群书却不得不照做。是啊,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开口解释那天的事!她醒来,一定不会很愿意看到,自己睡在那个房间。她会忍不住想起,他与嫂子,曾睡在那里。不管为他,还是为何雪研,她都会难过。
身子如此虚,许轻歌不能再受刺激。
主卧的床头上,还挂着他和她的婚纱照!他却让她看到最伤人的一幕。
重新将许轻歌放回沙发,姚群书抱出一床被子,然后抬手去解她的外套。
“姓姚的,你干什么?”
王梓一瞧他居然当众脱衣服,呵斥着要阻止。
罗湖赶紧挡住,一边厢也是极度无语了。美国的化学博士,一点医学常识都没有吗?以后有这种小舅子,估计是真的够呛。
察觉到自己想远了,拉过李薇婷,看向姚群书岔话。
“需要买什么药吗?”
虽然他也不想姚群书碰许轻歌,但人家是专业医生!
脱去外套和长毛衣,姚群书将被子铺开给她盖好,然后站了起来。难得没和罗湖计较,也没奚落王梓。
“喂她喝热水,冷敷额头,关上阳台窗户,拿酒精擦颈部。药,请李小姐和我去买。”
面无表情地交待完,又回头再次看了看陷入低喃的许轻歌,姚群书正眼都懒得对视一下罗湖与王梓,径自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