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瑾眯着眼打量着躲在容城身后只露出一颗脑袋的容旋,然后挑眉看向容城。
容城神色讪讪的,他昨日只想着拿元瑾作筏子了,完全没考虑过万一元瑾生怒怎么办?就她这唯我独尊的性子——
“臣不放心小七一个人留在府里,所以……”
反正他兄弟阋墙的事脑子一时迷糊就跟元瑾讲了,也不顾虑其他了。
元瑾也没见怪的意思,虽说容家的人除了容城之外她都没好感,但既然这是容城同母胞弟,亦是她上辈子亲封的神武大将军,她勉强接受好了。
“怎么,你这弟弟,好像怕见到孤?”
藏头缩尾的,躲在容城身后就是不肯现身。
容城更是尴尬,他要怎么跟元瑾说,小七第一次见您便给吓坏了,昨日一听要进宫,死活赖着不肯。
他放了狠话,“不去?那就待在这儿,等着容嫆继续栽赃嫁祸,你跪死了事!”
“听说是个胆大的,”元瑾漫不经心的喝了口茶,淡淡道,“还与人打过虎,怎么,孤竟比老虎还可怕?”
“没得事,殿下误会了。”容城拍了小七脑袋一记,狠瞪他一眼,小七委屈的看着他,元瑾咳了一声,“行了,不过是个孩子,孤也没说要计较。”
她眸光微转,想着她既然要拿下容城,那他身边的人也要打点好关系,不求多有助益,但求不拉后腿。
容城:“……”
殿下,小七就比您小上几个月。
元瑾对小七道:“孤闻你天生神力,小小年纪武功便少有人能及,却不知真假,你且让孤见识见识,若是真的,孤必赏你。”
容七怕她,实在是第一次见面被她的眼刀子割的浑身生疼,此刻见她言笑晏晏,温言细语,也不是多可怕的样子,也就胆大了起来,转着眼珠子问:“有什么赏?”
容城又想拍他一记,他还真顺杆子上了,元瑾笑道:“孤这私库里什么都有,届时你去看,看上什么,孤便赏你什么。”
哪知道安乐突然蹭蹭就跑了进来,扑到元瑾身上问:“哥哥,你的东西不都是我的吗?为什么要给别人?”
她看了看容七,记性倒是好,“还是给他?他上次还砸伤了哥哥呢。”
容七呐呐道:“我,我又不是故意的。”瞥见元瑾还是笑着,也硬气了:“殿下都不计较了!你怎的这般小气!”
容城这次是真拍了他一记。
容七跳脚:“哥哥你别打我头了!本来就够笨了,你再打下去,我就成傻子了!”
元瑾大笑,容城瞪眼,元瑾拂袖笑道:“得了容城,真打成了傻子,岂不是要你养一辈子。”
安乐瘪嘴:“真打成傻子才好。”
元瑾无奈的揉揉她的头发,对容七道:“孤这重华宫,直率禁卫众多,身手据说也是一等一的好,你与他们较量较量?”
容城看了她一眼,倒不是担心小七,只暗里心惊,未及弱冠便晋亲王爵,入住重华宫,还直率禁卫,元瑾这待遇连亲王都不能及,怕是等同于东宫太子了。
小七好武,闻言不仅不怕,双眼还亮晶晶的,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元瑾只挑了十人,直接在外面摆了擂台,这十个禁卫都是推举出来的公认身手最好的,看见是个十多岁的少年,顿觉殿下是在侮辱他们,神色愤愤的,元瑾看了一眼容城淡定的表情,立即道:“你们若是输在这么个小个子手上,孤这重华宫也容不下你们了。”
容城一点也不介意容七被人叫小个子,事实会证明这个小个子能将这十个人都踩在脚下。
容七年纪虽小,却爱武成痴,且根骨极佳,还有天赋,从他五岁起,定国公每隔两个月都要给他换一个武学师父,据说八岁的时候,还拜入名师门下,不到两年便回来了。
据说学有所成,名师教无可教。
元瑾知道上辈子的容旋的确很厉害,但却不信他这个年纪也厉害,可看着他单方面群殴,十个人一个接一个打下来,还将那十人接连举起,扔成了一座小山,惊诧之余,内心深处的好战分子也被激起,她凝神聚气,突然挥袖,不远处的一个石凳就往容旋那里飞去,容城瞪大眼,骤然扑到她身上,将她和安乐一起护住。
元瑾不知何故,突地就听他闷哼了几声。
却是容旋打上了瘾,一拳击碎了石凳,余下的内气轰然散开,碎裂的石块撞击到容城背上。
元瑾:“……”
容旋也吓了一跳,知道自己玩的过了,呐呐的收了手,手足无措的对着手指。
容城咳了两声站起,脸色很是不好看,元瑾摸摸鼻子,有点心虚的问:“没事吧?”
容城只觉得背上生生的疼,却强撑着道:“没事。殿下也是胡闹过了,小七武功高,却年纪小,不懂得收敛,一不小心就能伤人,他已失手过不知多少次了。”
元瑾正是心虚时候,也不敢搭话,倒是安乐,一点也没被吓到,双眼亮晶晶的,小跑到容旋面前,崇拜的看着他:“你刚才真厉害!这么多人都打不过你!”
容旋脸红了红,又得意的挠头笑。
安乐又问他:“你打过坏人吗?”
容旋昂着脖子点头:“当然。我打过好多好多的坏人!”
“真的,你真厉害!”她突然又沮丧的道:“我就没你这么厉害。那些坏人我都打不过。”
容旋得意劲儿一上来,拍着小胸脯道:“以后谁再欺负你,我就帮打他!”
却忘了安乐如今是公主,哪个敢欺负?
“那你以后也可以帮哥哥打坏人吗?”
“可以!”
安乐拍着手,拉着他往元瑾那里去,容旋到底是少年,虽不是懂得太多,但也知道男女有别,冷不丁被她拉手,脸先红了红。
“哥哥,哥哥!”
元瑾正心虚着,被她一叫就回了魂,看见容旋,先咳了两声,“别人说的果真没错,孤……孤也不食言,孤让人带你去看,你喜欢什么,直接拿了便是。”
还未招呼人,便见安乐兴冲冲的下去,拉着容旋的手就跑了:“哥哥,我喜欢他,我带他去就好了。“
元瑾见她冒冒失失的,无奈的:“这丫头也就这性子,第一次见沈二还说喜欢他,人走了也不见念过。如今又喜欢上别人了。”
转头看了眼容城,“你当真没事?孤让太医看看?”
容城这是伤在背上,一听她说看太医就想起上次她给他抹药的场景,绷着脸道:“不用了,臣习惯了,没什么大碍。”
两个人回了殿中,一时无言,元瑾只是喝茶,容城看了看她,突然道:“其实臣这几日,一直有件事想求殿下告假。”
“告假?”元瑾挑眉,“怎么了?”
容城心情有点低落,半晌方道:“过几天,是亡母忌日。为人子女,总该前去祭拜。”
元瑾抬头看他,端着的茶也喝不下去了。
“往哪里去?”
容城道:“母亲死前不愿葬入容家祖陵,便将尸体火化,葬在景龙寺后山。”
元瑾虽与母亲不睦,但站在子女的立场上,亡母之痛也足以想象,她从来没安慰过人,见他如此也不知怎么开口,半天方道:“什么时候?孤王一起?”
容城诧异:“殿下?”
元瑾却道:“孤今日梦魇缠身,睡不安稳,也想往大梁国寺走一趟,上香祈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