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也不知往哪里去了,元瑾回到重华宫的时候都未见她回来,不过有沈二跟着,她倒也放心,只是宫里却来了一个她不待见的人。
元昭近来常常向她示好,不管她摆出多大的冷脸都不放弃,元瑾每每都不耐烦,赶又赶不走,愈加心烦。
“瑾儿,母妃想着你今日进学,定是劳心劳神,便坐了些你喜欢吃的点心,让我送过来,你尝尝可好?”
元瑾看着元昭的笑脸,不耐烦的皱紧眉头,想赶她出去,又因殿内宫人众多,只好按耐住性子道:“母妃的心意,孤领了。皇姐若是无事,还是请回吧。这里毕竟不是内宫,皇姐金尊玉贵,恐外臣唐突。改日孤得了闲,必去看望母妃。”
元昭这才看见推着元瑾进来的外臣,第一眼就被那妍丽容色闪花了眼,大半晌才勉强回神,干笑道:“母妃也是怕瑾儿无聊,想着你我姐弟,总该说些话。”目光又不受控制的落到容城脸上,忍不住问道:“这位是……”
容城被她看的不悦,却还是行了礼:“容城拜见昭阳公主。”
辰王有一个孪生姐姐,与元瑾长得一模一样,他一眼便能够认出。
元瑾也被元昭看容城的目光看的不悦,咳了一声。元昭转头看她,见她高昂着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轮椅,面上却尽是不悦,只当她看见她不高兴,也有些尴尬,却不好再留下去,只好离开:“母妃那里,想是等得急了,我这就回了。”
元瑾淡淡的“嗯”了一声。
元昭离开后,元瑾挥手让宫人退出殿外,正想跟容城好好相处一下,不防容城也道:“殿下,臣也该出宫了。”
元瑾瞪大眼,见他真的转身就走,“站住!”
容城默默转身,听她皱眉道:“天还早着呢。孤这里又不是狼潭虎穴,你这么急着走做什么?”
容城心道,重华宫不是狼潭虎穴,但我委实不待见你这个人啊。
“不知殿下还有何吩咐?”
元瑾想说没有吩咐便不能留你了吗?留下来跟她培养感情啊,但想起他前面几次翻脸,还是找了个理由:“今日老师所讲,孤有些不太懂,你且替孤讲解一下。”
容城嗤笑,一天竟趴在桌子上睡了,能懂才怪。
他哼道:“殿下,臣素来是个好逞凶斗狠的,不喜读书,怕是讲不了。听说沈家二公子文采斐然,梁京中负有盛名,不如让他来讲。”
元瑾不悦:“孤要谁来讲,需要你做主?容城,你似乎真的是不待见孤?”
“臣不敢。”容城正色道,“臣说了,臣是敬重殿下的。”
事实上他对元瑾何止是不待见。
他幼时多病,不常进宫,却是听着元瑾的传言长大的,说她深受帝王眷宠,却骄纵跋扈,做了太子之后更甚,几乎每隔半个月都要被人弹劾一次,流传最广的一件便是元瑾七岁的时候因一个不如意便杖毙东宫从属数十,从此恶名广传。他听了就心中厌恶,后来元瑾入了冷宫,他还拍手称快来着。
他那时正是嫉恶如仇的时候,想着元瑾这样的恶人,从小定了性的,关上一辈子才好,后来也渐渐忘了,再听说的时候,她已被接出冷宫,受封辰王,陛下隆宠甚重,风光无人能及,而容嫆因为得罪了她,被父亲禁足在家中。
第一次见她,便是在蹴鞠场上,小七哭的撕心裂肺,他也恐依着传言中元瑾的性子,怕是两人都讨不了好,当时心中忐忑,却不想元瑾那么轻易放过。
“孤觉得你长的好看,才让你送孤,别人哪有这个资格?”
然后元珩提了一句:“元瑾,你莫不是瞧上容城了罢?”
回到重华宫的元瑾果真说出一句:“容城!孤瞧上你了!”
他一直知道他的容色最是招祸,也最恨那些人,尤其是男子,他与元瑾见了不过两面,她调戏他却是数次,他内心已是厌恶至极。
何况那日带着容旋回府,小七一直在抹泪,怎么都停不了,父亲放心不下,找了太医一瞧,却是受惊太过。小七哽咽着说:“三哥,那个人好可怕……凶神恶煞的,好像要吃了我……”
小七最胆大,连母大虫都不秫,却哭成那样,可见元瑾这个人有多可怕。
……
元瑾并不知容城此刻正细数她可怕之处一二三,见他久久不言,本就不好的耐心尽失,脾气也上来了:“你是孤王伴读,这该是你分内之内,你想走,孤偏不许,没有孤王命令,你连这重华宫都走不出去,你若不应,孤就向父皇请旨,留你长住重华宫。”
容城一时气结,以权压人,劣性不改!
两个人各自不看对方,容城是气的,元瑾是委屈的,上辈子容城对她那么好,她理所当然的以为这辈子容城也会一直对她好,却忘了这辈子他们两人认识才不久,容城还不是那个对她上心的容城。
容城其实也是个犟脾气,只是上辈子没在元瑾面前露出来,元瑾做惯了帝王,向来是唯我独尊,不容他人违逆,两人都不是个退让的性子,于是便僵持上了。
僵持间,有宫人通报,说是谢楚予奉旨前来请脉。
元瑾敛下心头怒意,拂袖道:“进来。”
谢楚予一进来就感觉到不对,想着元瑾该是心情不好,不敢多说什么,请了脉后叹了一口气,容城一直注意着,听他叹气眉心一皱,倒是元瑾道:“行了,叹什么气,孤还没死呢。“
元瑾口气不善,谢楚予不敢答话,只道:“陛下早已布告天下,广求名医,殿下的腿总有一天会治好的。臣先告退。”
“等等。”
谢楚予停下脚步:“殿下?”
元瑾看着他道:“孤今日见了九弟,看他脸色不好,一问才知是大病未愈,你且往福安宫走一趟,就说孤关心九弟身体,派你前去诊脉。”
谢楚予也不敢问为什么,应了个是便退了出去。
容城疑惑的看着元瑾,却识趣的没问,宫中多阴私,他可不想搀和进去。
接下来两个人又陷入尴尬之中。元瑾是放不下面子不好开口,容城是不想跟她说话,却又受她威胁不敢走。
若不是后来安乐和沈二回来了,两个人还不知道要僵持到什么地步,元瑾也许是意识到自己幼稚了,抱着安乐没好气道:“行了,都走吧,孤看着你们就心烦。”
容城转身就走,沈二摸摸鼻子跟了上去,撞了下他的肩膀,小声道:“殿下看着好像心情不好?”
容城没应声,沈二揉了下鼻子,也没再自讨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