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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无尽的自责 无力回天

“我爸呢?我爸呢?”

疯了一样冲到家门口的顾磬尹,一双光着的脚丫子格外显眼。

门口守着的丫头,原本就因为顾老爷子不好吓的半死,现在又看到小姐这副发疯似的失去理智的样子,更是吓的连话都不会说了。

“老爷他,他——”

“让开!”

顾不得等她回答上来,顾磬尹完全不顾形象地一把推开了挡在面前的下人,箭一般地朝着里屋冲了过去。

“磬尹!”

跟在后边追了过来的明寺,看着她脚底心道道的血痕,心疼不已。他知道有些事可能已经没有办法挽回了,他也知道作为顾长年唯一的女儿,顾磬尹一定会伤心绝望一时间恢复不了。这种时候,他有点不知所措,一向冷静淡定的他,竟然也会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

“去给你们家小姐拿双拖鞋,赶紧送进来!”

“是!明寺少爷!”

小丫头颤抖着,哆嗦了应了下来,转身朝着顾磬尹的房间跑了过去。这短暂的十几秒时间差里,发生了什么,明寺无从得知,不过他走到大厅门口的时候,里边儿好几个手下纷纷跪倒在地,嘤嘤地哭着。

而他的面前,顾磬尹正僵硬地站着,颤抖着,颤抖着,却始终没有再向前移动半步。

如果说这个现场还有谁是理智的,那应该就只剩下守在顾长年边上,闻讯赶来的关门大弟子,凌风。

看到顾磬尹这副模样,凌风站了起来,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了她身边。他的眼睛里,明显地噙着泪水。

“依依!师傅他,走了!”

“不可能——不可能——”

先开始,顾磬尹还只是小声嘀咕着,可是慢慢的,她的声音突然地变大了许多,甚至有些歇斯底里起来。

“怎么可能?我爸他自己就是个医生!他怎么可能救不了自己?你骗我!你们都骗我!”

咆哮完毕,顾磬尹扑通一下就跪到了顾长年边上,伸出手,颤颤巍巍地牵起了那双已经冰凉了的手。眼泪,秫秫地往下掉着。

“爸!我是依依!我是你的依依!我回来了,我就在你边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人的心理,第一阶段,拒绝接受。

不管事实是什么,不管她的内心已经有多么地笃定。潜意识里,都一定会去拒绝,会去假象。

“爸!你的手好冷!你的手好冷!”

看着顾长年紧闭着的眼睛,还有已经没了血色的脸。顾磬尹心里很清楚,自己的父亲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可是——她就是没办法接受。

放下父亲的手,顾磬尹又亲亲地抚摸着老人家的脸,在那一瞬间,眼泪,重重地滴落在了老人的脸上。

“爸!你的脸还是热的!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等我?你连我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就这么走了!”

那一瞬间,所有的心痛,自责,绝望,全部袭上心头。一时间,顾磬尹就好像大海里一只飘飘荡荡的小船,被海浪拍打着,卷席着,失去了方向。

一旁的凌风,看到自己的小师妹这个样子,自然也是心疼的紧,立马走了上去,搂着她的肩膀安慰了起来。

“依依!你别这个样子,师傅他,已经走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顾磬尹猛地推了凌风一把。重心不稳间,凌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你也是医生,你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不救他?”

因为声音的撕扯,情绪的激动,顾磬尹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

“我赶到的时候,师傅的瞳孔已经放大到了极限,心跳也已经完全停止。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可以把他老人家救活过来,可是,事实就是事实。不管你接不接受,师傅他已经过世了!”

话音落下,整个大厅里,都安静了下来,在那短暂的几秒时间里,好像谁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直到——

“不可能!”

顾磬尹疯了似的怒吼,吓到了屋子里的每一个人,包括站在门口,一样心痛着的明寺。

一声怒吼,顾磬尹整个人就好像被掏空了一般,就那么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我刚刚从家里出去的时候,爸爸还笑着跟我说再见,让我早点回来吃晚饭。爸,爸,爸!”

这种时候,作为一个女儿的悲伤,似乎没有一个人能安慰地了。所以,一屋子的人,全部都只是直愣愣地站着,亦或者跪着。悲伤着自己的悲伤,也心疼着顾磬尹的悲伤。

“啪”的一声,突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磬尹!”

这一次,出现在顾磬尹身边的,终于变成了明寺。看着她失了魂似的重重抽打着自己,明寺本能地就跑到了她身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你打我吧,你打我两下好不好?”

她看着他的眼神,是那么的悲伤,那么的绝望,那么的空洞而飘渺。第一次,他的脑子里窜进了这样的想法,他要陪在这个女人身边,就算是一辈子。虽然这个念头,只有那转瞬即逝的一瞬间。

“你疯了吗?”

他的声音,那般的低沉,藏着太多压抑着的心伤。顾长年或许不是他的亲身父亲,也或许并不是他的前辈。但,对于明寺来说,顾长年扮演着的角色却是那样的特殊。只有在他身边,明寺才感觉是真正地活着,而不是低人一等。进来山庄的这么多年里,因为顾长年,因为顾家,他或多或少还是感受到了真切的温暖,体会到了家的感觉。

所以,此刻看到顾长年躺在那儿,面无血色。他的心痛,并不比顾磬尹少多少。可是,作为男人,在这种时候,他一定要撑住。

抬着头望着明寺的那双眸子里,满满的,全部都是自责。

“是啊!我是疯了!我就是疯了才会选择出去找你!如果我没有出去,如果我乖乖地呆在了家里。我爸就不会死——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明寺抓着顾磬尹的那只手,又紧了一紧,加重了一些力道,好像正在试图用疼痛换回这个女人的一丝理智。

“你听好了!顾叔的死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怎么会没有关系!”

极度悲恸的情况下,顾磬尹的力气好像一瞬间也变得大了许多,用力挣扎间,她已经甩开了明寺的手。

“我是医生,只要我在他身边,我爸他,就不会有事!我能救他,我会救他!”

“就算你是医生又怎么样?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事情是你没办法做到的。就好像,即便你再厉害,一样敌不过死亡。”

从小到大,明寺好像一次也没有像现在这般,这么用力地,钳制着顾磬尹的肩膀。他的眼神,好严肃,好严肃,好像丝毫没有顾忌到她此刻的哀伤。

不对,应该说,因为他了解面前的这个女人,所以他一定要在第一时间说服她,让她相信,并且接受这个事实。否则,她这一辈子都会活在自责和内疚中。

“你走!你走!我不想见到你,你——”

剩下的话,没有说完,顾磬尹就直直地跌进了明寺的怀里。一旁站着的凌风完全是看傻了眼,他完全不敢相信,就在刚才,明寺一狠心就把顾磬尹就敲晕了过去。

“明寺哥,你?”

明寺一把抱起顾磬尹,准备起步离开。

“趁她昏迷的这点时间,让前辈派人把顾叔的身后事办一下。磬尹她这种样子,一定撑不下去。”

说着,他的视线,落在了顾磬尹苍白的脸上。

“倒不如让她好好睡上一觉!”

“知道了!”

明寺没有转身,只是抱着怀里的人儿,一步步,小心翼翼地朝着顾磬尹的闺房走了过去,而他的对面,站着的是闻讯赶来的李梦颖。

他从她的身边走过。他们俩的视线,毫无避讳地交织在了一起。他看到了她眼里的疑问,还有嫉妒,还有心伤。

可是,最后的最后,他还是选择了从她身边擦身而过,不带一丝的留恋。这样的时候,这样的关口,他绝对不可以再辜负怀里这个已经经不起任何波浪的女人。

“明——”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那句“明寺哥哥”,终究没有叫出口,缄默在了唇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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