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天龙护珠(一)
晃神之间,海心月已代为答道:“公主海涵,舍妹无意冒犯。”
长公主秀眉一扬,傲然道:“听说你无才无貌,怕出来吓人,所以十年蜗居府内不敢见人,让大哥哥都忍无可忍地要和你退婚。现在只是一曲而已,别以为凌天公子和祺哥哥就不知道你愚痴无知的过往,会让你蒙骗了!”
海心月眼中划过一丝怒意,又是一个雪凌天的爱慕者,而且还是来找岔的!目光不闪不避地对上眼前的女子道:
“公主此言有理。我海心月自知配不上大皇子殿下,所以自认为皇上为我和大皇子殿下解除婚约,实在是让各方欢喜,英明之至!心月虽无才无貌,却也没见到在场有谁因为心月吓着了!所以想,今后要出来多走动,免得所有人都忘了海王府的存在了!”
海心月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把眼光投向了长公主。是啊,虽然楚云玲贵为长公主,且是皇后之女,在众位皇子公主是地位赫然,深受皇上太后的宠爱。但海心月为海王府嫡长女,那可是除了皇上以外,对谁都不用下跪行礼的。身份算起来并不比这位长公主差多少!如今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明目张胆的出言羞辱,实对长公主自身的声誉有损。
坐上一边没说一句话的老海王也“嗯——”的一声,道:“我们月丫头如何,我海王府自有定论。还请公主慎言!”
对于老海王的话,可没人敢反驳,即便是太后和皇后!
皇后强笑一声,道:“本宫看海丫头很好,很好!是玲儿失言了。”
这时海心瑚却走上前来,一改往日温柔如水的娇态,对长公主目无表情地冷笑:“公主,你实在无理,怎么可以对我大姐姐说这样的话!听说公主心仪雪王,即使过了十五及笄的年纪,也不肯议婚。我还听说,你求太后和皇上指婚不得,求雪王接纳不愿……”
“你大胆!”长公主气急跺脚,一把抽出缠在腰间的软剑,快速朝海心瑚刺去。
“云玲!”大皇子踏前一步,空手捏住长公主的手,“你冷静!看看瑚儿的眼睛,有点不对劲!”
大皇子此言一出,众人这才朝海心瑚望去,只见她神情呆滞,双眼冷溲数溲地直直盯着长公主,让人看了发寒。而嘴里却依然不避不畏地说道:“本来就是啊!我还知道一个消息呢,说是上一次雪王回京,在新年宫宴上,正好雪王也在,你假托皇后旨意想让雪王去皇后宫中,并要以身相诱……”
还没说完,大皇子一个手刀劈晕了海心瑚,利刃般的双眼射向海心月,却对长公主道:“瑚儿今日恐是遭人暗算了,云玲你先冷静一下,别闹了让人笑话。待瑚儿醒来,本皇子会好好的盘问她,让她给你一个交待!”
大皇子看着海心瑚的症状,突然想起前阵时日,宫内频繁失窃。父皇交给他去查,后来竟然查到有一种叫萦梦香的迷药出现在京城附近!这种药随便一点喷洒人的脸上或沾在皮肤上,这个人就会在药物的控制下失去意识,并且可以在下药者的引导下做任何事情,让这个人就想小孩一样听话,无臭无味且给药途径十分简单方便。最可怕的是,药效过后,被下药的人对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丝毫不知!
这种药的存在,让皇宫还有何安全可言?!难道,这萦梦香与海心月有关?或者是和祺王有关?还是说在场的所有人都有嫌疑?一想到此,二皇子不由得心生凉意,恨不得即刻上前对皇上禀告详情,令人查个清楚!
祺王眼闪过一丝厌烦,脸上和煦如温阳的笑容虽然不变,但自始至终眼神却在海心月身上,似乎无视于众人:
“本王回京不过两日,路途劳累。如非经过天香殿听到天人一曲,断不在此停留。如今曲已听罢,本王先行回府了!月妹妹,回头再见!”
“祺哥哥……”
“二弟!”
长公主与大皇子同时叫了一声,但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祺王顷刻间从人群中飘然飞过,如一抹轻云般消失不见。甚至对皇上和太后他们都没打过一声招呼。
“行了,别闹了!”皇上黑沉着脸喝道,一时间大殿内安静了下来,开玩笑,不是人人都是祺王和雪王,龙颜之怒可是不是他们消受得起的。
而皇上面子上也不好过。昭王和齐珺太子的脸上无不是嘲讽讥笑,这君王之威可是让祺王和雪王扫到地上了!
“百花宴就此结束。昭王、齐珺太子,明日联再请两位入宫商议。现在在就散了吧,琏儿,好好招待贵客!”
说完,也不看任何人,径自往御书房去。该死的,那雪王,真是留不得了。无视联的宣昭也罢,竟入宫而不拜见,将他这个君王的脸置于何地?
“乱哄哄的像什么样!月妹妹,现在我们也退场了!”一揽海心月的腰,楚云飞亦带着她踏水而去。
待到脚踏到实地,海心月晕眩袭来,心里的怒气也莫名地高涨,这贵人聚集的地方果然不是人呆的!愤然道:“你这样没个正经,动不动就带着她我飞来飞去,这习惯可不好!而且,我还没看到我那好妹妹的表演呢!”
“二哥传音于我,他在你的芳菲院等你呢。”
“他等我我就要见他?”海心月脑中一片混沌,这些皇子们怎么一个个思维不能正常化!“你,以后没事不许碰我!”
“知道啦!从小到大讲了多少遍了!依二哥的性子,现在肯定有重要的事才会找你!”楚云飞嬉笑依然地跟在海心月身后,一推门就看见祺王端坐房中,闲雅无敌。
“心月妹妹脾气不小啊,再不来你就不怕会出事?”祺王见海心月进来,神色肃然道。“五弟,你到院门口守着,可不能让任何人进来!”
“没事!”楚云飞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临走前正色对着海心月说:“月妹妹,相信二哥!”
“不就是胡萱吗?这样的毒对本小姐来说不过小菜一碟!”海心月再次嗤鼻。
祺王闲闲而笑,对她的轻视视而不见,兀自坐着不动说:“你这小丫头,,几年不见而已,一幅瞧不起人的样子,什么时候学会的?”
“还有你说的胡萱是什么东西?”祺王只是星眸中闪动了一丝疑问,“我只知道你刚才受伤的同时,一只蛊虫随着你的伤口进入你体内,而且还带了一种让人身体腐烂的西兰草毒。一毒一蛊齐下,你确定不需要我的帮助?”
“蛊?”海心月心里大骇。这西兰草应该就是胡萱吧,蛊又是从哪来的?
“对,来自南琼国的蛙蛊,如不尽快引出蛊虫,一个时辰后就深种体内,让中蛊者面目全非。若非我曾游历经过南琼国,并且目睹了南琼国的蛊王救了一个中了蛙蛊的伤者,我也不能识别。”
“你可能解?”
“当然,我和南琼国蛊王是至交。”祺王衣袍轻扬,优雅地坐在石凳上。一改刚才有点灵严肃的神态,浅浅笑容中闲情飘然。“雪凌天如此着急让我回来,怕是早料到有人对你下蛊吧,这对我来说当真举手之劳了!”
“条件!”海心月已经沉静下来,开始分析利弊。
“小丫头,有意思!”祺王仰头轻笑,有种俗乘风而去的洒然,“本王做事从来无原由,随心而已,不需要什么条件。更何况,你小时候于我有交情,我怎能让你死在我面前。”
“还小时候的交情,王爷难道不知道,君子之交淡如水吗?小时那么久远的交情,怕是比水还要淡的空气了!”海心月眨眨眼,把满心的迷惑收进眼眸深处。“原来,你还是个君子啊?”祺王颇有意思地瞧着海心月,“一个小花招不断的君子。”
“你没听说过,女人当百变的道理吗?可以是君子,亦可以是小人,顺心而为也。”海心月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神色道:“既然刚才你就任由种蛊者下手,现在你又何必假腥腥来施以恩惠?”
“好个顺心而为!作为女子,你就随意吧。”祺王状似无奈地说,“开始我以为只是琴弦上的一点西兰草的小毒,与你无碍。哪知道在你手指受伤的一瞬间,蛊虫飞出来从你伤口进入,我想动手也为时已晚。”
“也就是说祺王爷知道是谁下的手了?”
“朽木!时候不早了!静气!宁神!”祺王收起闲笑,轻斥一声抬手往海心月头上一敲,显然不想再多说,“意识跟着我的内力走,尽量放松,我的真气才能在你体内更好的运行驱蛊!”
海心月知道他对自己无害,便任由祺王在她的手腕处割开一个口子,祺王把右手抵在她的头顶处,再从怀里拿出一个缕空的玉匣子。海心月头顶一股暖流涌进,顺着脸颊、肩膀而下……
打开玉匣子,里面缓缓爬出一条大约筷子长度的青绿色小蛇,通体透明,从祺王手心中“忽”的如箭一般窜到海心月的手腕上吸起血来。肉眼可见血液流进青蛇的体内,直至血液几乎填满了青蛇已膨大了一倍的身体,正当海心月以为青蛇要爆炸的同时,只见一团黑血被青蛇吸出后,“啪”的一声离开海心月的手腕,掉在桌上,将那一团黑血喷出。紧接着祺王闪电般收回放在海心月头顶上的手,迅速用一枚金针钉住这团黑血裹紧的蛊虫,小蛇这才如同餍足了一般伸直了头,又“忽”的如箭一般窜回祺王手心,最后缓缓地爬回了玉匣子。
“好了。”祺王脸露疲色,收好玉匣子说,“看来这一用真气,我又该歇上两天了!”
给海心月搭了下脉,祺王脸色越加凝重起来:“你的萎心毒竟然还没全解?”
没道理啊,“火莲丹”世所罕见,不可能留有余毒!
“嗯。此次蒙祺王劳身相救,心月就承了王爷相救之情了!”随着蛊虫从体内驱除,海心月身子也好象被抽去了精气神一般浑身发软无力。也不管什么毒不毒了,只想倒头就睡。
“如此相谢,没一点诚心!”祺王站起身,斥了她一句,足尖轻点,转眼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在窗前。还有声音传来:“怪不得凌天急信让我赶回,原来最重要的还是你中的这萎心毒没全解,当真是有些棘手!又经此一兰毒一蛙蛊,你身体消耗极大,我去让他们来看顾你吧。我!走了!”
“等等!”海心月反应过来急急唤住他,窗前一片寂静,如一缕轻烟一般,没听到回答,祺王也早已经消失如同从未来过。
“真是怪人!”海心月见祺王已没了影,只好抬脚走回屋内,而门口的璎珞听到海心月的叫声时,赶紧进来跟在了她的身后。
蹙了蹙眉,才想起他刚才说的还没解萎心毒的话。于是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威严,对两个进屋的两个丫鬟说:“璎珞守好房门,今日进宫太累,我要睡一会,不许任何人打扰!”还没等她们回答,衣袖一挥,直奔大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