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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回忆

木胜楠夫妇已经歇下,但是府中还是有不能安睡的人,清风阁中,木承恩与木槿华对坐无言。

“华儿,这么晚了,你怎么还过来了?”木承恩问道。

“哥,我睡不着。”木槿华道。

木承恩点头叹气道:“我也是。”

“你说大伯怎么会叛国呢?我始终都不肯相信。”木槿华忿忿道。

“我同你一样也不信,可是现在大伯已经死了,这件事情也就只能这样了,我只是可怜曦姐姐,既要承受丧父之痛,现在还被囚禁了起来。”木承恩道。

“说到这个我就来气,别人不相信大伯也就罢了,他可是大伯看着长大的,更何况还有曦姐姐的情分在,他怎么能这么狠心呢?怎么一当上皇帝就变成了这样?”木槿华怒道。

木承恩吓了一跳,连忙示意妹妹住嘴,木槿华撇着嘴道:“他既做得出,难道还不许人说吗?”

“这话今晚说说也就罢了,以后切记不要再说了,现在大伯出事,曦姐姐又被囚禁,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家呢,千万不要祸从口出才是。”木承恩提醒道。

木槿华道:“这个我自然知道,而且我看爹和娘的样子,恐怕今日也是碰了一鼻子灰,现在这个时候,人人都对我们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我只是可怜曦姐姐。”

“放心吧,宫中还有太后娘娘呢,她跟大伯母的关系好,也一向喜欢曦姐姐,曦姐姐一定不会吃苦的。”木承恩安慰道,“好了,都快子时了,你赶快回去睡吧。”木槿华治好离开清风阁回房。

和木侍郎府隔了一条街的明郡王府中,李若明正一个人坐在廊下饮酒,满桌的菜他都没有动,只是不停地喝酒。

一杯接着一杯,很快一壶酒就被他喝完了,这酒是西夏进贡来的烈酒,一壶酒下去连马都会醉倒,但是李若明的眼神还是清明的,说明他根本没醉。

从怀中拿出一根雕工精细的玉簪,只是中间有修补的痕迹,似乎是曾经摔断过。

李若明口中喃喃道:“这是那年我们一起去踏青,你一路上只顾着和皇兄说话,一不小心就将簪子摔在了地上,我本想捡起来,但你却说‘反正已经摔断了,我不要了’,转头就挽着皇兄走了,你似乎忘记了,这支簪子是我送给你的。难道在你的心中,我就和这簪子一样无足轻重吗?”

此时的木槿曦,也和李若明一样,手中拿着一支簪子,只是不同的是,这支簪子精美华贵,乃是用纯金打造的。

木槿曦对着簪子垂泪不已,这是之前他亲手送给自己的,当时自己有多欢喜,现在心中就有多心痛。

木槿曦最终还是没能再见到她的若寒哥,她真的被那句“朕不想见她”伤到了,自己心心念念喜欢了这么久的人,真的厌弃自己至此吗?

回想当年他们初见面的时候,自己顽皮的把皇后宫里的糕点抹了他一身,他都没有出声,只是自己默默地擦干净了。

她当时就觉得他很有意思,以后每次去宫里都要找他玩,后来他们熟悉了之后,他也时常带着弟弟到丞相府来玩。

那个时候,若寒哥,若明哥,承恩和华儿,还有自己,这一帮子人到哪里都会一起,一起爬山,一起踏青,一起摘树上的果子,一起瞒着大人淘气……

她还记得,每次他们犯了错眼看着就要被大人惩罚的时候,都是自己帮他们背的黑锅,就因为大人都舍不得责罚她。

后来若寒哥被他父皇带在身边,虽然见面的时间少了很多,但时常还会送些小玩意来给他们解闷,那个时候倒是若明哥来的更多些。

也不知怎么的,越是见不着木槿曦反而越想他,渐渐地,她发现自己可能是喜欢上若寒哥了。

从那以后,自己就变得温婉柔和起来,就连母亲都奇怪自己怎么突然转了性子,只有自己知道,她是怕若寒哥不喜欢自己太跳脱。

直到一年前,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对自己说:“母后说,让我娶你为妻。”

当时他说话的语气神态木槿曦已经记不清楚了,只记得当时自己听到这话之后心跳的厉害,他又问,“你是怎么想的?”

木槿曦当时根本就不敢看他,丢下一句“任凭皇后娘娘做主。”就跑开了,之后一年多的时间,她都没有再见到他。

这一年多的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先皇驾崩,朝堂不稳,后宫也不得安宁,他带着若明哥,和父亲、外祖父一起忙的脚不沾地,木槿曦知道他有他的大事要做,也从不去打扰他。

但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年多以前,他还是对自己温柔呵护的若寒哥,一年之后,他就忍心将自己囚禁于此!

举目望去,只能看见四周无边的黑暗和黑暗里湖水拍打着岸边的声音,这声音好似拍打在木槿曦的心上一样,每拍打一下,她的心就抽痛一下。

这时,黑暗中有一点亮光闪现,一个娇俏的身影出现在木槿曦眼前,“小姐,夜深了,还是去睡吧。”

说话的人是木槿曦身边的侍女锦儿,她原本是逃难来的京城,后来被木槿曦收留做了身边的侍女,算起来跟着她也已经有六年了。

木槿曦还是直直的望着湖面,没有说话,锦儿道:“奴婢知道小姐伤心,可您再这样不吃不睡,会熬坏身子的。”

“父亲惨死,娘又不得相见,我也被关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还有谁会在意呢?”木槿曦道。

“小姐,奴婢知道小姐是为了皇上的处置而伤心,但是皇上虽说囚禁了您,不还是派了小卓子来伺候您吗?”锦儿劝慰道。

“伺候还是监视,我都无所谓了。罢了,回去吧。”木槿曦起身,锦儿连忙扶着她进了屋。

小卓子迎了上来,“娘娘,您晚上就没怎么吃东西,奴才弄了点夜宵,娘娘吃一点吧。”

木槿曦看了他一眼,这个岛上除了自己,之后墨画、凝秀、锦儿和这个叫小卓子的太监,锦儿、墨画她们都是称呼自己小姐的,只有这个小卓子才会称呼自己娘娘。

“不用了,我不饿。”木槿曦道。

“娘娘,您要是再这样下去,皇上也会担心的。”小卓子忙道。

“担心?他都不愿意见我了,还会为我的事情担心吗?”木槿曦颓然道。

“皇上自然是担心娘娘的,否则也不会让奴才跟过来伺候了。而且娘娘您细想想,皇上将您囚禁于此,何尝不是在保全您呢?”小卓子道。

保全?后宫如今是太皇太后说了算,而父亲正是被太皇太后的亲儿子梁亲王告发的,眼下父亲已经殒命,自己孤身一人,若还住在凤栖宫中,恐怕也是凶多吉少,现如今虽然住的差一些,但到底还能安然无恙的活着。

“真的是这样吗?可是他连见都不愿意见我了。”木槿曦犹疑道。

“这个奴才就不得而知了。”小卓子道。

“东西放下,你下去吧,我要好好想想。”木槿曦道。

离皇城不远的柳国公府内,此刻却是灯火通明的,院子里丫鬟仆妇们进进出出,远远看见几位背着药箱的大夫急匆匆而来。

刚进院子,就听国公爷咆哮道:“你若是我的亲女儿,就别做出这样的傻事来!”紧接着又吼道:“大夫来了没有?”

几位大夫面面相觑,不敢多言,连忙走了进去。只见屋里一个神色憔悴,脸色苍白的夫人卧倒在床上,旁边站着怒气冲冲的国公爷。

看见盛怒之下的国公爷,几位大夫大气都不敢出,连忙上前诊治,国公爷在一旁问道:“她怎么样了?”

正在切脉的大夫连忙回道:“夫人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身体虚弱,五内郁结,需要好好调养。”

“全都下去吧。”国公爷吩咐道。

众人全都退了下去,柳国公坐在女儿床前,语重心长道:“柔儿,这些日子你整日以泪洗面,又不吃不喝,你可知道为父有多担心你?”和刚才盛怒的样子判若两人。

“为父此生只得了你这一个女儿,你这个样子,为父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柔儿,你真的忍心让为父白发人送黑发人吗?”柳国公的声音听起来很凄凉。

柳芳柔终于有了反应,她一下子扑到柳国公的怀中放声大哭道:“父亲,胜安是被冤枉的。他死了,女儿痛不欲生。”

柳国公抚着她的后背道:“我知道你伤心,可无论如何你也要为曦儿想一想,你都这个样子,你让曦儿如何自处?”

“曦儿她怎么样了?”柳芳柔急忙问道。

“你看看你,这些天了,你只顾自己伤心,可知道曦儿已经被囚禁了。”柳国公道。

“李若寒逼死了我夫君还不够,还要囚禁我女儿吗?要是胜安一直被冤枉,曦儿岂不是要被囚禁一生!”柳芳柔目眦欲裂道。

柳国公劝道:“柔儿,慎言!当时我以察觉到不对劲就立即出宫找出了先皇御赐的丹书铁券,还好赶得及救你,否则现在痛不欲生的就是为父了。”

“父亲,胜安辅助他登上帝位,为他料理朝政,得知曦儿要嫁给他的时候也很开心,他怎么能这么做呢?”柳芳柔哭诉道。

“他是皇帝,为什么不能这么做?在他看来,木胜安是乱臣贼子,意图动摇他的江山,当然要杀之而后快。此番之事我疑虑的倒是木胜志。”柳国公道。

“大家都知道梁亲王与胜安不睦,他当年争皇位没能争过先皇,自然对先皇一手提拔起来的这些人恨之入骨,在新帝登基之日告发丞相叛国这样的事他做得出来,只是最后致胜安于死地的信件到底是怎么进到丞相府的书房中去的,你想过没有?”

柳芳柔一愣,“当时是梁亲王带着人去搜查的相符,会不会是他从中作梗?胜安虽与二弟不睦,但毕竟是亲兄弟,这件事应该不是二弟所为。”

“别说的那么肯定,当时齐王也在,当年梁亲王争储失败,齐王起了关键性的作用,若不是他化名为暗,利用魏贵妃娘家隐藏的实力暗中帮助先皇,恐怕今日朝堂之上坐着的就该是他梁亲王了。有他在,梁亲王应该动不了什么手脚。”柳国公道。

柳芳柔还是难以置信,“可是害死了胜安,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他们可是亲兄弟。”

“为父这么说是有根据的,前些日子我就发现木胜志和梁亲王往来频繁,那日曦儿大婚时我也曾在书房提醒过胜安,谁知道紧跟着就出事了。胜安出事之后,木胜志更加没有了忌惮,跟梁亲王的人更加亲近了。”柳国公道。

“罢了,如今胜安已死,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父亲,曦儿从今往后就拜托您照顾了。”柳芳柔道。

说了这么多,没想到女儿还是一心寻死,柳国公也没有办法,只好派人十二个时辰的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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