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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绿眼睛的狼

当天傍晚时分,白霜之城的一家小饭馆内。

身上带着个包袱的阿福独自坐在一张脏兮兮的桌子旁边,面前摆着两个空空如也的餐盘,吃饱喝足后的阿福不禁琢磨起自己以后究竟该何去何从。

本来好不容易攒够了学费的阿福原本打算拜普莱斯为师,然后在武道馆内当一个武技学徒的,可是突然之间武道馆被个从天而降的年轻人砸了场子,并且特别吩咐普莱斯遣散武道馆内的所有人。

这下好了,阿福连带着普莱斯的那一大票学生都没了栖身之地,那些学生倒还好,他们多半是附近村镇的,武馆不能待大不了可以回家,可阿福怎么办,难道让他回枫叶小镇吗……

阿福当初就是不愿面对哥哥的死讯才从家里逃出来的,现在就叫他回去,阿福觉得自己还没有做好接受一切的准备,所以没得办法,阿福只好先到白霜之城里找个栖身之处。

白霜之城之所以名为白霜之城,这跟城中央的一株枫树有关。据说那枫树已经生长了不知道多少个年头,早在白霜之城还是个小村庄的时候,那株枫树就矗立在这里,而且最为奇特的是,那株枫树的叶子既不是红色也不是绿色,而是纯正的银白色。

一到落叶季节,遍地的白色枫叶便恍如满地银霜,——白霜之城的名称正是来源于此。

尽管在白霜之城旁的武道馆里待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阿福却由于日常打杂工作的繁忙而从来没有去看过那株白枫,想到这里,阿福不禁又开始长吁短叹起来,——自己这一年时间真是白费了!

就在这时,有个人一屁股坐在了阿福的面前。这间小店里本来就没几张餐桌,此时又正值饭点,所以阿福只是稍微抬眼瞅了一眼对方,并没有感到多少意外,毕竟饭馆里就他这张桌子还有座儿。

那人看起来二十多岁,肤色略深,呈深棕色,和阿福一样是满头的黑发,不过瞳色很特别,是非常少见的翠绿色,乍看之下犹如两点翡翠。

穿着打扮透露着一股彪悍的气息,无袖夹克完全遮盖不住他那一身健硕的肌肉,身后背着行囊,——看样子他也不是本地人。

为什么要说“也”呢……

阿福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可没心思去关心人家到底是从哪里来的,眼下阿福只想要找个能过夜的地方,再晚旅馆就没空床了,于是他叫来了饭馆的老板,准备结账走人。

“等等,”隔壁桌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连我这桌的账一起算了再走。”

阿福顺着声音看过去,说话的是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与他同桌的几个同样没副正经相,都在不怀好意地盯着阿福。

胸膛里“噌”地窜起一股火,对方这摆明了就是想敲阿福的竹杠,不过阿福眼睛很尖,一下子就瞧见了其中一人胸口的枫叶型胸章,因此阿福把到了嘴边的话又给生生咽了回去。

这样的胸章并不算多么昂贵稀少,但凡在城卫队中任职的人都会有这么一枚,其中最为低端的就是铁质胸章,它表明胸章的主人就是个小兵罢了,然而对于阿福这么个外乡人来说,问题就比较棘手了。

好在对方只是叫阿福“帮忙结账”,秉着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原则,阿福咬咬牙,决定吃下这个哑巴亏。

“你看什么看!”

阿福吃了一惊,他正从自己的包袱里掏钱结账呢,而且他从始至终压根就没敢跟对方有眼神接触,自己都这么忍气吞声了,难道对方还想找自己的茬不成?

等阿福停下动作后观察了一圈才明白,原来那群地痞不是在跟自己说话,而是盯上了自己身后的某人。

阿福转过头,那个之前坐在自己对面的年轻人一手搭着椅背,正与那群地痞的头子对视,见阿福望向自己,年轻人便冲着阿福微微一笑,“小兄弟,你有点怂啊。”

尽管他的语气里没有丝毫嘲笑的意思,阿福却还是有点生气,心说我这怎么能叫怂呢,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没看到人家那边坐着的是五六个人啊,估计他们在这边一吹哨子,那边立马就有更多的城防卫队冲进来,所以、所以我这怎么能叫怂呢……

这些话都在阿福的肚子里没有说出来,他并没有“教对方做人”的打算,出来闯荡了一年多,阿福最大的心得就是做人要低调一些。

“哟,这还有个想替别人出头的,”地痞头子站起身一把推开了挡在那里的阿福,慢慢走到了年轻人的面前,居高临下,“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不怂的。”

与此同时,又有几个地痞缓缓向这边围了过来,其余桌子的客人则纷纷避了开去,却不肯就此离开,——他们是又想看热闹,又怕真的波及到了自己……

就这么短短几句话的功夫,整个饭馆内的气氛就变得剑拔弩张起来,阿福庆幸的是那些地痞不找自己的麻烦了,却又有点担心那年轻人,因为不管怎么说,人家都是为了替自己出头才会惹恼了这些地痞。

气氛越来越紧张,阿福连吞了几口唾沫,他刚刚甚至想就这么偷偷溜出去,可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抛在了脑后,两个拳头捏紧了又松、松开了又捏紧,最终,阿福硬着头皮往前迈开一步。

一只手将那年轻人从桌位上拉了起来,阿福另一只手将早已准备好的饭前扔在了地痞头子面前的桌上,趁着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机,阿福拽着年轻人离开了饭馆并且丢下一句:“你们的饭钱算在我头上,大家都消消气……”

看样子一年多的打杂工作着实给了阿福一副好体魄,拽着个人还能跑得如此迅捷,闷着头撞开前面的人,一溜烟的功夫就闯出了小饭馆……

盛夏时节的夜晚非常闷热,阿福没跑出多远就累得满头大汗,他回头望了望饭馆的方向,那群地痞好像并没有追出来,这下阿福方才长长出了一口气,一边抹着脑门上的汗珠,一边拍屁股坐在了路边的石阶上。

来往的行人不免都会多看气喘吁吁的阿福一眼,却都是匆匆一瞥。

等到阿福喘了几口气之后,他才想起来自己身后还有一个人呢,回头望去,那年轻人正斜靠在一侧的墙壁上看着自己,从他的神态中阿福可以瞧出来,他的心里一定在重复着之前那句“小兄弟,你有点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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