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日子里,我每个晚上都会在爷爷奶奶熟睡之后从家中溜走,为了避免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桥段发生,以防爷爷奶奶发现我半夜溜走的古怪行径,我不得已对他们使用了一点小手段,当然这都是无字鬼书教给我的,不过是类似于催眠的一个小法术,对人无害。
可就在我抓鬼的兴奋劲儿起来的时候,就如同这世界上除了河边女鬼再也没有鬼了一样,反正我是每个晚上出去都看不到,简直和老道士说的天壤之别,他明明说我天天能见鬼,可他娘哪里有鬼,连个鸟兽的魂魄都碰不到,更别提鬼了。
半个月过去了,我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我就纳了闷了,这究竟是什么意思?老天爷让我天生鬼命,却他娘死活不肯让我正道吗?难不成老子一辈子要活在随时见鬼的世界里完了还见不到鬼吗?
刀不磨肯定不光,我这鬼差要是不多抓几个鬼练习一下,以后碰到无字鬼书上记载的百年、千年的厉鬼,我还不是分分钟挂掉,暂且不说这百年千年的厉鬼了,就是十年八年阳气吸足的,我都未必受得住。
想想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可我却一点办法也没有,九岁的我这会儿心里已经老到了至少七老八十了,过着忧心忡忡的日子,局限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也难怪遇不到鬼,鬼也不傻,自然不会自己上门就是。
这半个月的时间里,我虽然在抓鬼的事情上没有收获,但是在暑假作业上却是大有斩获,自从无字鬼书认主之后,我心智和脑洞完全大开,毫不夸张的说,现在我的智商完全可以碾压大学教授,甚至于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儿科的暑假作业被我半个月里的某一天就给彻底搞定了,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一心抓鬼,可却偏偏碰不到鬼。
这世界就是这么奇妙,上赶着不是买卖,歪打正着倒是实实在在。
这不,又是一个明月高悬离家的晚上,我在又一次打算无功而返的时候忽然尿急,无奈只好就地小解。
人都有个奇怪的毛病,撒尿的时候总喜欢有什么阻挡一下自己身前的一丢丢,用今天的词汇来说应该是怕走光吧,可当时的我不过是习惯而已,更何况还是大半夜的,走光是啥?根本没必要多想。
也许是巧合,我的身前刚好有一棵树,一棵孤零零的树。
这棵树可不简单,位于我们村子最东边大片田地的尽头,只此一棵树没有另外的树木,听爷爷奶奶说以前这里是一片小树林,后来开荒种田村子里盖房子也急需木头,于是这片小树林就在那个环保意识和法律知识都不健全的五十年代被殃及了,可唯独现在我眼前的这棵树没有被砍伐,那是因为当初伐木老大爷锯树的时候看到树流血了,所以害怕有什么报应,结果这棵树就活了下来。
说起来这事挺神叨的,不过现在的我到希望它神叨,最好是个树精啥的更好了,我想我一个鬼差,既然能抓鬼,那么捉妖也应该在我的职业范畴吧。
于是我没有多想,拉掉裤子舒舒服服的对着身前的百年老榆树就是一通小解。
“呲呲呲……”
怎一个舒服了得,在我心里,人生三大喜事便是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外加上厕所。
不经意间我就干了一件让我觉得欣喜的事情,只不过没有看到树精还是挺失望的,因为眼前的树在我小解之后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顿时决定打道回府,忽然微风拂过,老榆树沙沙作响。
这并没什么奇怪的,轻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这难道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可我现在可是鬼差,不光天眼开了,听觉也是很灵敏的,我隐约似乎听到了一声叹息,不对,不是叹息,应该是午夜睡觉风拂过,着凉咳嗽的声音。
咳嗽?我没咳嗽啊!难道还有人?我四下望去环视一周,天眼看到之处和白昼没有任何差别,这绿油油的庄稼地头根本看不到任何有人的可能,难不成有偷玉米的,要知道这附近可有我家的地块啊。
可是村里人都很好,谁会偷玉米啊,再者说这是涨洪水之后最后一块还没淹的地了,这个时候出来偷玉米那不是道德的问题了,简直是要遭天谴的,保准出门见到鬼的节奏。
鬼?
没错,就是鬼。我感受到了鬼的气息,可我却看不到鬼。
什么情况?我的天眼并没有失效啊,明明看得四周清清楚楚的,但我眼前真的是除了这棵老榆树再就是绿油油的玉米地了,其次那便是毛也都没有了。
我盯着老榆树看了又看,联想到伐木时候出血的事情,我一百万个相信,眼前的这棵老榆树绝对不是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而我这时虽然看不清楚老榆树有什么猫腻,但我感觉它貌似里面住着一个人,没错的话绝对是个女人,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天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有时候感觉就是这么匪夷所思。
我在打量这棵树的同时也在打量着树里的女人,只是我看不到她而已,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很是坚信,她貌似也在打量我。
我屏住呼吸倒退两步,对于这种连天眼都看不出来的女鬼,显然老子我胜算不大,我随时做好了逃跑的准备,但还是强撑着胆量问道:“刚刚是你在咳嗽?”
我说完这句话心跳加速,我不住的在心里安抚自己道,“别他娘害怕,你是鬼差你还怕鬼?多给鬼差丢脸,没事的,你背后有阎王爷天老爷,你不必鸟她的鬼不鬼的。”
“三郎,你真的是三郎,老天有眼啊……我在这里等了你一百年了,没想到我居然还能见到你,我的三郎……三郎……”
妈呀?这是什么情况?三郎是谁?我只听过杨二郎。
可这里没别人啊,难不成我是三郎?九岁的我被叫三郎怎么有股子凉飕飕的感觉,我正要说点什么,那老榆树里走出来一位妙龄女子,看样子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一身前清阔家小姐的打扮。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她的脖颈处一道青紫的伤痕尤为明显,我顿时猜到,这是一个吊死鬼。
但这些都是关注重点连带着关注的,因为在看到她那张脸的时候,我就觉得这张脸熟悉的异常,仿佛前世今生总在哪里见过,但在哪里我真真不知道,也想不起来了。
“姐姐、你好漂亮啊……”
我忘记说什么抓鬼宣言了,更忘记了辨别她的善恶,不得否认,这一泡尿呲出了我九岁的情窦初开,当然前提也说了,在无字鬼书认主之后,我的心理年龄是提高了的,所以现在我不是在用一个小孩子的眼光审视着眼前的女鬼,反而用一种君以动情看个楚楚可怜人儿的思绪。
“你不认识我了吗三郎?那该死的孟婆,那该死的阎王,为何要有孟婆汤,让重生的人忘掉一切,却让依然游荡的魂鬼备受牵绊,三郎……你真的是我的三郎啊……”
说着,就听到哭泣的声音。
我竟然情不自禁起来,忍不住探出手去,一米三的我给一米七大个的女鬼擦眼泪,小短手的我费劲儿的点起了脚尖。
……
(在多年以后回想起这样的桥段,我们总是坐在一起依偎着看那部人鬼情未了的电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