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子祭这最后一句话倒像是个警告,不过具体在警告什么,谢子玉自己也不清楚,难道是要自己加入他么?笑话,自己一个凡人又岂能与妖为伍,就算他真这么提,自己也是断然不会答应的。且先不论他要做什么,等到龙儿醒了之后,一切也就有结果了。
另一边徐业却不得安生,这件事居然对谢子玉没有任何影响,实在是令他吃惊不已,更是万分难解,谢子玉究竟是长着怎样一张嘴,居然能够把皇上说动,真是小看他了。本以为他在捉鬼降妖方面有所深研,其他方面必不会太好,可没想到他如此厉害,是自己太小看他了。
府门外,巫子祭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看他这脸色倒是挺好,本以为是事成,没想到走上前去询问,却换来个始料未及的答复。
“这谢子玉倒是聊得来,看来我有空得多找他聊聊。”
“聊聊?你去就是跟他聊聊,你这一趟去有何用?!”徐业颇有些恼怒,明明说好要把他拉下台去,可竟是跟自己去时一样,什么都没有办成。
巫子祭自然是看得出徐业的不满,对于他这种说话的态度,心中更是不平,“你话说的什么意思?本少爷可不是你手中的一颗棋子,我自有我自己的打算,你少在我面前乱说话,不然以我的能力,定叫你尸骨无存!”
“巫兄切莫误会,我刚从不过是心急罢了,巫兄切莫放在心上。”他自然要先安抚一下巫子祭,现在此人对他而言大有用处,若是闹得不和,吃亏的可是自己。吞下心中的不悦,徐业笑脸望向巫子祭,“不知巫兄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尽快让他从那个位置上下,否则我们妖界怎么办?”巫子祭原本还是满脸忧愁,忽而灵光一闪,喜道:“对付他的办法有千万种,岂还有我巫子祭想不出来的法子?”
巫子祭具体在想什么,徐业自然不知,不过见他满脸自信,想必这次是有十成的把握。
此时的龙儿已然转醒。如她所愿,第一看到的正是谢子玉,不过他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像是有什么心事,一直傻愣愣地盯着桌上的茶壶发呆。
“子玉,你怎么了?”
忽听龙儿的话语声,谢子玉这才缓过神来,扶起龙儿,让她靠身在床栏上。
谢子玉望了半响,始终是没有答话,他更希望龙儿能够主动说出问题,而不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的隐瞒。
“子玉,是不是江莲姑娘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又或是江荷发生了什么异变?”
谢子玉专注的光芒有意逃开,随即望向窗外,“没有,她们两个都没事了。”
“那……既然是这样,你应该为此高兴才是,怎么看起来愁眉不展的?”
“龙儿……”谢子玉顿了顿,眼睛依旧望着窗外,目光冷冷,像是一种失望,“我……我有件事情不明白,想问问你。”
龙儿故作笑颜,免得气氛过于尴尬,答说道:“这有什么的?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若是知道,一定都有告知你。”
龙儿满心的期盼,期盼着一个不可能的问题,而迎来的,则是更加令她心惊的问题。
谢子玉冷言道:“你从仙界来这里做什么……”
他话语冰冷,从未有过的冷淡,冻得龙儿心里发寒,脸上都被冻得僵硬。
可能,他只是问问,其实他什么都不知道的。
至少在龙儿心里是这么想的,她在怕,怕自己的身份被揭穿,而且是这么早便被揭穿。
“子玉,你在说些什么呢?我来的时候不是已经说过了么,我是被仙界……”
“我要的是实话。”
龙儿本还带着几分笑意,自己的话被打断的那么一瞬间,她就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脸上的笑也随之沉寂了下去,之前还好好的,现在是怎么了?这并不是她所想看到的。
“龙儿,你若是真的看中我们这一路走来的情感,我希望你能够跟我坦白。仙界派你来此,到底为何!?”
这下,谢子玉不再像往常那般温和,仿佛一瞬间变了个人,不是以前那个自己稍有错事,便会稍加原谅的那个人了。
“你真的一定要我说实话么?”龙儿已然是知道避无可避,但她还是想确定一下,这真的是谢子玉的决定吗?
谢子玉转过头来,眼中射出一道寒芒,直指人心,逼得龙儿几乎要喘不过气来,“要!”
龙儿对于他这般的冷漠,心中不禁一冷,原本还娇躯的身子也瞬即缓了过来,索性避开对方的眼神,呆愣的直视前方,同时也用一种冷淡的口气答道:“那我要是不说呢?”
“若不说的话,那以后就不要再跟着我了。我身边不需要一个潜伏的卧底,龙儿姑娘还请自便吧。”
谢子玉站起身来,有意地大踏几步坐身在桌边,手中行了个请的姿势,便不再理会龙儿。
这点是龙儿万万没有料到的,东海未到,就已是这分离的局面。
“那好,既然你已经决定,我就也没有留下的理由了。”说着她起身下床,徒步行至窗边,望着天上那红艳的烈日,心头却是如冰一般寒冷,“看来今天天气不错,正是个行路的好天气。”
谢子玉不答,依旧坐身在桌边,那坚定的眼神足以看出他对龙儿没有丝毫的挽留之意。
君不念己,己何留心。
龙儿自知谢子玉这下是下定了决心,她虽然十分想要留下,但自己的目的更为重要,实在是不能轻易告诉谢子玉,怕他若是知道,恐怕就再也不会相信自己了。
猛然间,忽听一声长啸,等到谢子玉再次回头之时,龙儿已是化身为龙冲出窗去。她这一走,谢子玉心中忽而又急了起来,起身正要踏步,却是恍然间停了下来,伸出去的手也是缓缓收了回来。
“算了,人都走了,还有什么好说的。”说着,谢子玉再次坐下身去,呆愣了许久。
门外传来匆匆的跑步声,冲进门的是陆管家,他依旧气喘吁吁,好像从来都没有正儿八经的进来过。
“又怎么了陆叔,您怎么老是匆匆忙忙的。”
陆管家不仅人急,话也跟着急,不免有些磕碜,“老……老爷,刚才老奴……老奴,我……我……”
“陆叔,不如先坐下喝杯茶先,有话慢慢说,又不是什么大事。”
陆管家见谢子玉如此淡然,刚才动静那么大,他应该也听见了才是。走上前去,他也随之坐下身来,接过谢子玉递过来来的茶,匆匆便喝了下去。
“陆叔何必着急,慢慢说。”
“老爷,恕老奴直言,这下可真是一件奇事,也不知是老奴的眼睛花了,还是耳朵出了毛病,刚才见老爷房中飞出一条长得非常像龙的东西。开始老奴还不信,四处问了问其他下人,他们都说有看见或是听见,不知老爷对此是否也知晓?”
“是吗?”谢子玉反问,“或许是小姐吧,刚才她离开,可能弄出了什么鬼把戏,你们就不要多想了。”
谢子玉自然是不想有人知道龙儿的真实身份,随便说了些话便把陆叔打发了下去,徒留自己置身房中,倍感空寂无趣,一时却不知要做些什么,索性躺下身去,在床上睡上一觉。
也不知究竟睡了多久,忽而感觉鼻子痒痒,耳边似有似无的像是有一女子的笑声,他已经自己这都是梦中的感觉,一抬手一把紧握那女子的手,猛然睁眼,却没想这一看竟是如此失望。
“怎么是你?”
“怎么就不能是我了?”
回答的不是龙儿,而是失踪了一个晚上的公主殿下徐鸾,此番她正拿着狗尾巴草戏弄熟睡的谢子玉,却没想到竟被他的手这么用力一握,一时间神经紧绷,更是吃惊的显出一副小家子女孩的气息。
谢子玉心里虽是失望,但却丝毫不忘礼数,立即是放开徐鸾的手腕,跪身在床,向徐鸾拜下身去,“请公主见谅,恕下官无礼,刚才并非有意冒犯公主,而是下官思母心切,这才起的反映,公主切莫误会。”
徐鸾本来还是一副女子娇羞之色,轻柔这稍稍有些疼痛的手腕,正笑得开心。而谢子玉的这句赔礼道歉的恰如晴天霹雳,一道震雷,将徐鸾心中的幻想劈了个粉碎。紧皱眉头,她气道:“哼!枉本公主还白白让你抓了一下,你就这样报答我的吗?”
谢子玉一听,更是觉得可笑,可又不能真的笑出来,只得忍着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公主刚才的话,恕下官没听明白,不知公主何意?”
“何意何意!要我手上有把刀,现在就把你那只手给砍了!”
若换做以前,谢子玉倒还有心跟徐鸾开开玩笑,但此时龙儿已去,竟是一时乐不起来了。
徐鸾见他依旧跪身不语,心中也不打算计较什么,“算了算了,你起来吧。跪着怪累的,本公主这次来找你,可是有事要和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