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害妄想症是妄想症中最常见的一种,它是精神疾病的一个重要症状。
主要是指患者往往处于恐惧状态而胡乱推理和判断,思维发生障碍,坚信自己受到迫害或伤害,病人往往会变得极度谨慎和处处防备,还时常将相关的人纳入自己妄想的世界中。
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看着杨萌,她瑟缩着窝在病床的角落里。
警告!
危险!
超过那条界限就是危险,待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
“患者姓名,杨萌。病症,被害妄想症。”医生看着手上的病人记录,眼中闪过同情。
这个不就是当时杨萌在打工的餐厅遇见的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吗?
原来他是精神病院的医生,他叫李森。
杨萌曾经是他的病人。
杨萌并不是被人丢弃在了孤儿院,而是自小被人拐卖之后卖到了孤儿院。
孤儿院的老院长是个贪婪且没有人性的人,她用孤儿院做借口,实则进行着人口贩卖的行动,通过满足某些有着变态扭曲的癖好的政客或者商人的欲望,来赚取金钱和地位。
明面上那些人成了孤儿院的资助者,暗地里不过是助纣为虐。
这种黑暗的地下交易整整经过了几十个年头,杨萌便是可怜的其中的一员。
更甚至因为杨萌此生外貌的出众,在她还是幼童时,便被老院长逼迫打压着在众多‘资助者’中周旋。
杨萌不是个孩子,就算有着比许多人多了几个世界的记忆。
但她却依旧无力反抗。
这个世界她没有系统的帮助,没有高超的武艺,她只是个普通的孩子。
反抗意味着殴打;逃跑意味着被下药;她面对的只有无止尽的黑暗与深渊。
她曾经祈祷过有人可以帮助她,也曾试图通过自己的力量来反抗。
可最后获得的只有一次次失望,直到最后无力的妥协。
后来,她慢慢在这种扭曲的生活中病了。
直到那一天——
她疯狂的殴打着那些欺压在她身上的丑陋的肮脏的人。
终于,这次她成功了。
“那个时候还上了社会新闻来着,好可怜。”护士门看着病床上的杨萌,关掉房门在走廊上讨论起来。
“对啊,整整被关在那种地方十几年,也真是可怜。”小护士脸上露出气愤:“当时她就病了,后来没被人继续伤害却还总是担惊受怕。这不就得了被害妄想症。”
“后来李医生替她治疗了整整两年多才治好,谁知道刚出院没几个月却又发病了。”
另一边的护士也挺同情:“听说是因为新的孤儿院院长几个星期没联系到她不放心,所以才去看她,结果就发现她昏倒在了屋里。”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又受了什么刺激。”
两个护士的讨论声渐行渐远。
而离她们不远的李森,却知道这两个护士并不了解事情的真相。
杨萌是他发现的。
杨萌这个病人实在是让他印象太过深刻。病情的严重性,以及患者经历的黑暗时期都让李森不自觉地对这个患者投入了更多的精力与关注。
两年的时间里——
第一个阶段,只要李森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她就会止不住的浑身颤抖,甚至做出自我防卫的动作。有时候哪怕只是铅笔掉在地上,她都会惶恐不安的像个被拿来做实验的小白鼠。
第二个阶段,李森已经可以靠近她了。
但是只要不小心触碰到她,哪怕只是衣角刮蹭到边缘,她都会像个受惊的兔子,一蹦离他三尺远。
第三个阶段,李森可以和她正常的对话。
他听了她的故事,关于曾经的梦想,关于破碎的希望,也关于对好无前路的人生的绝望。
第四个阶段,李森可以带着她出去晒晒太阳。
他开始让她在纸上写上她碰上的每个人不可能害她的理由,每个都需要三个理由。
第五个阶段···
“医生,什么是普通人的生活?”
说这话的时候,杨萌抱着自己的双膝,团成一团坐在床上的某个角落。视线盯着自己的脚背,整个人小小的一团不像是个成年人,脆弱的一阵风都可以把她吹到遥远的天空之上。
她并不需要别人的答案:“医生,我可以出院了吗?”
声音很轻,带着一点点乞求。甚至让人觉得即使不答应这个要求她都不会太在意,但可惜···
她武装的不够好,瑟瑟发抖的指尖出卖了她。
李森当时的回答是什么?
“我需要先带你做个测试。”冰冷的不带丝毫人情味,公式化的语气。可他的心里却是高兴激动,更是有一个小人在他的心中跳舞。
当结果出来的时候,他心中的小人跳的更加雀跃欢腾,就算三天三夜都不愿停下来。
他替她高兴,她终于好了。
可惜,出院后李森却时常挂念着自己的小病人。
终于在某一天,他忍不住打听到杨萌打工的地点。
看着带着微笑替人点单的杨萌他是欣慰的。
可惜,她好像不认识自己的了。
意识到这点的李森觉得意料之外,却又有些理所当然。
那两年的相处时间,她从未好好看过他。她总是低垂着脑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留给他满头乌黑的秀发。
瞧瞧如今,曾经的病人却激动的问他要电话号码?
可真的是···
他下意识的拒绝了,却没想到杨萌会锲而不舍的直接输入。
离开时,他是犹豫的。
甚至之后的几天都在考虑要不要拨个电话回去,但在他犹犹豫豫的时候。
这家医院却又重新的迎来了他的小病人。
收回自己的思绪,李森还是站在医院的走道里。不远处的病房则住着第二次进入医院的杨萌。
心中轻叹一口气,李森觉得杨萌的再一次住院都与他的疏忽大意有关,甚至关系密切。
“这次,我一定会治好你的。”最后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病房,李森准备再去研究研究关于被害妄想症的治愈案例。
而另一边病房里的杨萌呢?
“滚开,都滚开。”
本该是声色狠厉的话语,在杨萌的嘴里却显得那么虚弱且无力,更像是一种无力的抵抗与控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