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南落羽傻傻的对视了一会儿,熟悉的咕咕声再次响起,这次更加响亮一些,以致她们一下就找到了声源。
两人齐齐低头看去,然后…南落羽囧了,一下子跳下床,因为不小心碰到伤口顿了一下,马上又蹭蹭蹭的跑出去,远远还能听见回音:“清叶,我饿了!!!”
我饿了…
饿了…
了…
南落羽跑去用膳,凤凝裳趴在床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等他再用了一回夜宵回来,凤凝裳已经沐浴完毕,如此,留宿在落羽宫似乎便不是什么特别奇怪的事了。
尚寝司于宫传上写下一笔,二年春,帝宿于落羽宫,未侍。
几乎是宫人刚落笔,前朝各方势力便收到了消息。自然,几家欢喜几家愁。
锦王府。
凤凝锦一身淡紫蟒袍坐于庭上,把玩着手中触手生温的剔透暖玉,唇边几不可见地露出一丝轻嘲,那双与凤凝裳八分相似的凤眸轻轻眯着,漫不经心地问站在堂下的人:“夜先生,依你看,本王的好妹妹又想做些什么呢?”
堂下的人一身密不透风的黑衣,头脸皆被黑色的斗篷挡得严严实实,伛偻着背默默地站着,连呼吸都轻不可闻,几要与墙壁融为一体,正是锦王手下第一谋士夜先生。
夜先生闻言,躬着身子咳了咳,才出言回复,声音沙哑苍老如迟暮老妇:
“王爷应该相信公子才是。”
“本王自然是相信殇儿的。”凤凝锦嘴角笑意愈浓,分不清是似嘲似讽:“退下吧,告诉殇儿,别叫本王失望才好。”
“是。”夜先生躬着身退出正厅,转身离去,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凤凝锦松开手,玉屑从指缝滑下,隐约有一抹殷红。
她不甚在意的起身,很快便有两个美貌小侍迎上来,信手搂了一个回房,又是一夜笙箫。
钟府。
一个带着土灰色布帽的女人拿着密信瞅着,眼角的笑纹都皱起来,笑得万分欢乐地向身边的人炫耀:
“你可是输了,女皇今日宿在了落羽宫,看来你是别想让小于死心了。”
身边的人冷着张脸,紧皱的眉头更显严肃:“我绝不会让他嫁入皇家的!”
北辰杞不置可否地笑笑,她知道好友的脾气,也知道她的执念有多深,多说无益,且行且看着吧,但愿女皇还不是无可救药,
无论前朝如何风起云涌,落羽宫内却是一片静谧,月光透进窗棂,床上的一对人儿交颈而眠,直至天明。
直到早朝时间将至,凤凝裳才起身,此时天还未明,南落羽仍抱着被子呼呼大睡,清叶并非御前侍人,此刻在外恭候,清枝拿不定主意,有些为难地看向凤凝裳。
按理来说,陛下起身,羽妃应当是要起身服侍更衣的,可此刻……
凤凝裳微微摇了摇头,清枝立刻会意,放轻了动作。
天色灰蒙,旭日未出,空气中还带着寒冷。官员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寒暄着,直到角楼上的侍人摇动了代表上朝的铃声,才站成两列,依次向金殿内走去。
侍人一声高唱:“陛下驾到———”
百官尽皆跪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侍人躬身拉开金黄的纱幔,凤凝裳走至那把象征着至高无上地位的龙椅前,落座,透过紫金珠旈,看向九重台阶下的人。
这许这就是千百年来,权力为何如此让人执迷的原因。
生杀大权,予取予夺,哪怕此刻跪在阶下的人心中有再多的不甘,她依旧要跪拜在她面前,跪拜在她心心念念想争夺的龙椅前,这大抵便是为帝的好处了。
忽而垂眸一笑,却不知与那人心心念念的一生一世相比又如何呢?
朝议开始,第一个上奏的是兵部尚书季徭。
“启奏陛下,日前镇国将军南落笙通敌叛国一案,臣以为其中疑点甚多,望陛下……”
“不用再说了!”凤凝裳直接打断,颇为不耐地说:“此案朕已交由刑部尚书审理,爱卿这是在质疑朕的决定?”
“臣不敢。”季徭无奈的低下头,心里思量着下朝后再去长乐宫想想办法。
凤凝裳冷哼一声:“今日谁也不许再提此事。”那任性的样子,分明便是一个涉世未深便被宠坏的少女罢了。
看着季徭退回队伍,凤凝裳的眼中微不可见地闪过一丝笑意。
季徭与南落笙一向交好,算是多年的老搭档了,此番求情并不意外,只可惜为了计划顺利,她还需委屈姑姑在刑部呆上一阵便是了。
接着是户部尚书白精明站出列来:
“臣有本奏。”
心里大约猜到她要说什么,凤凝裳挥了挥手,十分不耐的样子:“奏。”
白精明举着奏疏,一板一眼地念:“半月前利州地动,利州知府上奏请朝廷协助赈灾,昨日老臣已呈上奏章,请陛下裁决。”
“这……”凤凝裳皱起了眉头,看起来想要推脱。
“什么?!!!”旁边突然响起一声惊呼,群臣皆侧目看去,原是两大帝师之一,北辰杞。
北辰杞,先帝配给凤凝裳的两位帝师之一,也是……北辰殇的母亲。
北辰杞的面子,凤凝裳自然要给的,于是她一下子放缓了脸色,耐心询问:“北辰帝师有事吗?”
北辰杞站出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哭天抢地:“皇上啊,老臣是在为利州的臣民心痛啊……伏尸遍野,民不聊生,他们,他们太可怜啦……”
凤凝裳眼角微微一抽,深深觉得如果此刻在喝水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喷到北辰杞的脸上。
一是为她神一般的文学造诣。不知母皇当初为她选帝师时,是否阳光太大以至花了眼。
二是你能想象吗?一张总是弥勒佛一般笑着的脸挤成一团,上面还糊着鼻涕眼泪,这张脸的主人却还自以为十分沧桑高大地看着你……
群臣齐齐扭回头,惨不忍睹地低头望地。
原本站在北辰杞旁边的人脸僵了僵,微不可见地挪开一步,板着脸冲她躬身行礼:“皇上,北辰帝师只是太过为民忧心以至御前失仪,还望皇上体谅。”
如果说单只北辰杞凤凝裳还能忍住的话,钟帝师一站出来,她鼓了鼓腮帮,没忍住,逸出一丝轻笑来。
话说钟太师此人,姓钟,咳,名表,与北辰杞同为帝师,两人一逗逼一古板,同时站在一起简直是朝堂大杀器。
不用怀疑,逗逼的是北辰杞,古板的是钟表→_→
Maybe这就是传说中的反差萌?!
真不知她是怎么养出北辰殇这样完美的儿子的…
于是凤小裳无意中又发现了一个自己写的bug→_→
视线在满朝文武中游戈一圈,凤凝裳突然开口:“既是如此,赈灾一事便交由锦王处理吧,户部协同。”
众臣都愣了一瞬,凤凝锦最先反应过来,赈灾对她来说是件名利双收的好事,不管凤凝裳心中打的什么主意,她都决定先应了再说,她对自己的势力还是很有信心的。何况……凤凝锦眼中闪过一抹幽光,她背后还有那个人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