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潇然,对不起*
高考来临,齐楠来参加了高考,说是前几天回老家去了。几天不见他的顾潇然很激动:“你考得怎么样?”
齐楠揉揉眼睛:“还好。”
“怎么了?你很累吗?”
“没事。”
成绩下来时,三个人都考得不错,齐楠却再度失踪。顾潇然跑到班主任那里问,班主任惊讶地说:“齐楠出国了,他没告诉你们吗?”
顾潇然是一个人回宿舍的,她走在羊肠小道上,这条路他们一起走了无数次,心里只剩下对齐楠的恨,她恨他不守承诺,恨他丢下她不管不顾只身离去,没有他的大学,如同失去了颜色的水彩画一样,只剩一片黑白。
几天后,顾潇然在房里看书,床边的手机响起来。
哎呀灰姑娘,
我的灰姑娘……
还记得这个铃声是高中时齐楠拿她的手机换的,她当时问为什么,他嘻嘻哈哈,然后莫名其妙地说“顾潇然啊,以后你要是嫁不出去,哥娶你吧。”
“你怎么知道我嫁不出去!”她挥起小拳头。
“男生不喜欢有男子气概的女生。”齐楠沉痛看着她,躲下了她的小拳头,“好歹哥也是一校草,虽然娶个男人婆有失身份,不过看在你以后很有可能嫁不出去的份上,也只好委屈委屈自己了!”
“齐楠,你才……”她骂他他才是男人婆,不过想到齐楠肯定会不知廉耻地说是啊是啊,于是话头一转讽刺:“好啊!那就祝你娶个男人婆吧,何大校草!”
“承你吉言,哥以后是注定娶不到温柔漂亮的老婆了!”他故作无奈。
熟悉的音乐再次响起,柔和的音调将他从回忆里唤起,几天的怨恨尽数化为思念,她真的想他。
顾潇然抓起手机按下拨通键,想大声喊他的名字,可是刚一喊出来才发现是那么的渺小无力:“齐楠……”
他的声音从远空传来,温润平淡:“顾潇然,对不起》”
顾潇然哭着摇头:“我不要对不起!你告诉我为什么呀!”
“是我想出国,国外很好。”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啊?”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齐楠没有回答,只轻声说:“别哭了,最怕你哭了”
“那你还回来吗?”顾潇然听话地停止哭泣,吸了吸鼻子问道。
“不知道,不会吧。”齐楠淡淡地说。
再听,就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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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疯狂地思念他,也在疯狂地爱着他*
C大的生活比想象中的丰富,学校东门就有一条小吃街,顾潇然经常拉着楚畏寒去吃,他们在炸臭豆腐的小摊前停下,顾潇然拉着他说:“我哥以前特别讨厌吃臭豆腐,可是我喜欢,有一次我逼着他吃了半块,他就再也不说它臭了,还和我一起吃!”
和朋友去KTV,顾潇然兴致勃勃地跟他说:“我哥以前唱歌特别难听,他吼一嗓子就能把人吓得想跑……”
她总是对楚畏寒回忆她跟齐楠的点点滴滴,就好像齐楠还在她身边一样,自欺欺人换来的往往只有无限的思念。
但是这种时光在半年后终止了。
那段时间,学校流行自制陶艺品。顾潇然做了三个陶瓷杯,一对情侣杯,还有一个普通杯给齐楠,上面画了一只猪头,杯盖上写了:等你回来!她怕摔坏,找楚畏寒要了一大堆报纸,里里外外包了十几层。
那天是楚畏寒陪她去寄杯子的,她把盒子拿出来的时候,楚畏寒叫住了她:“顾潇然。”
顾潇然愣愣地回头,他很久都没有这样连名带姓地叫过她了。
“我们分手吧。”
“什么?”她惊讶。
楚畏寒攥紧拳头,隐忍地看着她:“我受不了你和齐楠的那些繁琐的事情,你喜欢他,我的喜欢对你来说只是多余!我放过你,也求你放过我……”他突然哽咽住,眼里噙满泪水,转身离开。
傍晚,顾潇然抱着盒子肚独自走在羊肠小道上。
C大也有一条羊肠小道,但是和齐楠走过的那条不一样。余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印出斑驳的影子。她慢慢地走,嘴里哼起多年前他唱过的歌,也是她最熟悉的歌:
怎么会迷上你,
我在问自己,
我什么都能放弃,
居然今天难离去,
……
唱到最后,顾潇然终于抑制不住地蹲下身大哭。和楚畏寒的分手她并不太难过,但是那句话是她从未想过的,却也是最真实的。是,她想明白了,她在疯狂地思念他,也在疯狂地爱着他。
顾潇然颤抖着拿出手机,手指找到那个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的号码,拨通。
“齐楠、齐楠……”
“怎么了?是不是那小子欺负你了?告诉哥,哥飞过来揍他!”
“我们分手了。”
沉默。
“你能来吗?来找我,要是不方便的话,就算了……”顾潇然抱着手机紧紧地贴着耳朵,怕这温暖熟悉的声音会突然消失不见。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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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她,早已注定了一生*
齐楠买了回国的飞机票,连夜赶到她的学校。
在1998年初秋的某一个深夜,C市的某所大学冷冷清清。他们坐在学校食堂里,喝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红豆粥,空气里弥漫着香甜的味道,夹杂着一丝苦涩。顾潇然坐在他对面,她以为自己会说很多话,可是一开口却哽咽得说不下去,抬手一摸,才发觉脸上已然湿了一片。
他们总是这么近,却仿佛远隔天涯。
不知过了多久,齐楠挂着两只黑眼圈,开口声音沙哑:“顾潇然,齐楠喜欢你,你知道吗?”可是他从来都不敢说出口,因为她从来都不属于他。
但是现在你眼前的人,是我,再无旁人介入,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
顾潇然点了点头,弯起唇角,颊边有两个小小的酒窝。
究竟是什么时候对她有一丝丝别的感觉呢?也许是五岁时那个明媚的下午;也许是她缠着他买糖是脸上软软的笑,像初秋胡同里吹过的暖暖的风。
该长大的人终将长大,该离开的人终将离开,该相爱的人终将相爱。从五岁时的那个午后她抬眼看他的那一刻开始,他和她,早已注定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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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多年前的不是玩笑,是表白*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的是,高考志愿表发下来的前一天,楚畏寒单独找到了齐楠,他求他:“算我求你,请你离开她,请你不要再介入我们之间。”
她更不知道的是,其实多年前他拿她的手机换铃声的时候说过的话,不是玩笑,是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