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缕阳光照进了沙穴,已经带着一些炽热的味道。
拈花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突然间想起了什么,起身四处寻找着。
昨晚那一只被箭射中的鸟儿去哪里了?受了那么重的伤不可能自己飞走,莫非。。莫非被狐狸叼走了吗?想到此处,不禁颓然的坐在了地上,那双烟灰色的眼睛她记忆犹新,那种冷清,孤傲,还有。一种她不能理解的忧伤。她很难解释为什么这么多复杂的情绪会出现在一只飞鸟的身上。本想带着它回城,养好它的伤。但如今,它可能已经被狐狸吃的只剩一堆羽毛了,都怪自己,若不是自己睡的太死,也不至于如此。
想着想着,竟一个人掉起泪来,她不是师父,她还看不破生死,面对生命的消逝,她依然会哭泣,会伤心。
心情沉重的在沙漠中疾步前行着,她没有太多的时间沉浸在悲伤中,不知道师父现在怎么样了,没有找到沙泫草,便只能在城中四处化缘看一看。
可当拈花站在自家的院落门口时,刚才所有的想法都被打翻了,原本冷清的小院此时正挤满了人,有穿着华美服饰的医官,有配备长刀的侍卫。
拈花直奔到师父榻前,只见简陋的床榻上卧着一名面色苍白身形消瘦的老者,床边围着四五个衣着华丽的医官,老者浅棕色的眼睛里此时已然没有了神采,他张了张干涸的嘴唇,似是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放弃了,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她似乎知道了些什么,喉咙里的强酸感让她差点有些忍不住,脑袋里是巨大的轰鸣声,她有些身形不稳。
“大人,我的师父,是,是大限到了吗?”短短的几个字却吐出的很艰难。
“小师傅,还请节哀,我等已经尽力,却也回天乏术。”说话的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翁,佝偻着背,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便走了出去,其它的医官也紧跟其后鱼贯而出。
拈花有些木然的坐在了老者的床边,“师父,你说要带着拈花去各国传经,你说塞尔国春天的蓝樊花最是漂亮,你说。。你说拈花,拈花生性太过善良,每次外出都让你很不放心。。这些,你都已经忘记了吗,师父。”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泪痕,她是笑着说出这些话的,师父就要往生极乐,她应该开心才对,可是可是,为什么,她的眼泪一点也止不住,情到深处,泣不成声。
“拈花。。”一双苍老的手紧紧的握住了拈花颤抖的双手,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眼睛比平时更加明亮的师父。。
“师父,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舍得丢下拈花一个人的。”
“不,拈花,菩萨已经来接为师了。”她看见师父的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幸福和宁静,没有一丝对死亡的恐惧和畏惧。
“你是个可怜的孩子,从小父母便仙逝,一直留在为师身边研读佛法,为师以后不在了,你要照顾好自己,为师毕生的遗憾就是未能将经书翻译完成,传向各国,为师希望,你可以完成这一向伟业啊。”拈花有些恍惚,师父的语气那样平淡无奇,仿佛平日里与她聊天一般。
她喉咙里的酸楚已经让她说不出话来,她只是沉重的点了点头。
窗外的天黑压压的一片,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前兆,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窗外的枯枝上停留着几只报丧鸟正悲鸣的鸣叫着。
无有城中一栋极其华丽的宫殿内正盘腿坐着一位黑衣少年,银白色的长发如同瀑布一样垂在腰间,他低垂着眼眸,看不出一点情绪。殿内安静的连一根银针掉在地上都可以看得见。
“尊上,法师已经去了。”
少年慢慢的抬起细长的眼眸,一双烟灰色的眼眸不带一丝感情的看着来人,“知道了。”
四下无人的宫殿内,只有一声不易察觉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