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一滴滴从红衣女人充满绝望的眼睛中溢出,她痛苦的摸样令刘子桥联想到那个人跳楼自杀前一天在学校里注视自己的表情,无助绝望。可是转瞬间,他立刻将自己从痛苦的思绪中解放出来,虽然不清楚这个女人是不是邪驭师,但当务之急应该立刻叫救护车。
“马上叫救护车。”刘子桥转头望着刘子墨,刘子墨与平常一样冷静,虽然听到刘子桥的要求,他却没有拿出手机,只是紧皱眉头,“我觉得叫救护车并没用处。”
“什么意思?”
“她身上有障的气息。”
“障?你的意思是?”
“阴暗。”
“是邪驭师的阴暗?”
“不,是灵魂的阴暗。”
“到底是什么意思?”
“所以说在学习灵魂知识时你就该认真学习,现在的你除了会驱赶灵魂就会四处留情。”
“你知道我很排斥关于灵魂的东西。”
“障是人体灵魂自我保护的一种屏障,在本体灵魂感受到危险后会将屏障打开,到最后就是人体内部灵魂的挣扎,这会让肉体承受巨大的痛苦。灵魂的阴暗是曾受到过伤害的灵魂发出的求救信息,但大部分阴暗都会被屏障阻挡下去。”
“还在肉体里的灵魂也会受到威胁?”
“这样的情况很少见,只有在某种特殊的情况下才会发生。”
“那我该拿她怎么办?”
此时的红衣女人已不再挣扎,痛苦的表情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平和的睡脸。
“找到她的手机,然后打电话,若解不开手机锁就等她家人的电话。”
刘子桥并没发现女人身上有装手机的包。
“好像没带。”
“把她放在这里就可以了,等她醒来自然会恢复。”
“什么?你让身为男人的我就这样把一个女人扔在这里。”
“你自己决定。”刘子墨叹口气,转身离开。
刘子桥无奈地看着怀里睡熟的女人,最终将她抱起离开。
梦里,邓思琪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充满泥土气息的蓝色空间里,有什么东西在撞击蓝色的外壁,刺耳的声音传入邓思琪的耳朵,让她烦躁不已。撞击声越来越打,撞击物的撞击速度也越来越快,在无止境地刺耳声中,邓思琪猛然惊醒。她大口呼吸着环顾四周,发现这并不是自己熟悉的房间,床头柜的架子上摆放整齐的成人用品着实吓了她一大跳,她赶紧掀开被子检查自己的身体,在发现是虚惊一场后,她立刻跳下床,冲进洗手间。浓浓的鬼妆已经哭花,镜子里那张脸看起来惨不忍睹,凌乱的头发堆在脑后,看起来就像一堆枯草。
她胡乱洗把脸后发现镜子右上角的便条,上面写着:我可是什么都没做的正义男子,你突然晕倒了,在无法联系你家人的情况下将你送到酒店,钱我已经付了。
邓思琪这才想起昨晚的事情,她为了阻挡别的驱灵师驱走向她求助的灵魂,最后不仅被误认为灵魂,还被当成邪驭师。因为那个驱灵师五官轮廓非常明显,在被他拉近的瞬间邓思琪有种被他帅气的外貌压迫得无法呼吸的感觉。直到最后被当做邪驭师控制住,她才发现还有一个体格强壮的男子。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她却没有丝毫印象,在邓思琪的记忆中,莫名其妙晕倒的事情并没发生过。但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竟然把自己当做邪恶的邪驭师,她虽然听师父提过邪驭师,但他们早在一百年前就消失了。邪驭师能有效的利用灵魂,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可是如何利用,没人知道。不过,仔细想来,自己也算是被他们所救,如果还能见面的话至少应该说声谢谢,她忽然想到占卜的事情,却又急急忙忙摇头否认。
怎么可能呢?占卜不可信。
应该不会再见了吧,可是如果再见面的话该怎么感谢呢?她觉得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住酒店的钱还给他。
退房的时候,邓思琪在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还是开口询问柜台服务员开房者的名字,柜台服务员刚开始有点吃惊,但片刻之后又恢复笑脸,但此刻的笑脸仿佛有些变质,邓思琪这才明白,自己这是在大胆的告诉服务员,她与连名字都不认识的人开房。她听过***,保守的她向来觉得那样的事情只能与自己的丈夫发生,但如今却被别人误认为搞***的女性,她一时惊慌起来,脸也立刻变得通红。
“那个男人叫刘子墨。”服务员还是将男人的名字告诉了她,“其实这样的情况我见过很多,但是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抱希望的好,像那种帅气又多金的男人,没有几个正经的,他们这种人随便一挥手便会招来一大群女人,你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邓思琪想解释,却发现自己不知道如何开口,总不能告诉她自己能看见灵魂的事情吧。于是她决定不再停留,转身就走,可刚走几步,服务员又将她叫住,“小姐,您的押金还没退。”
“押金?”
“昨天客人交完费后有交代将押金退给你,算是给你的补偿。”服务员说着走到邓思琪面前将钱交到她手中,另一个服务员忍住笑意低下头来。
“补偿——”邓思琪怔怔地接过钱,脑子里一片空白。这分明就是误会,此刻,她觉得酒店大厅所有人都用鄙视的眼神指责着她的不检点,但这应该与他无关吧,刘子墨应该只是单纯的想帮自己,但这个补偿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数了数手里的钱,五百块钱!如果不把这些钱还给那个叫刘子墨的男人,她会真的觉得自己非常不检点。沉沉的罪恶感让她喘不过气来,她走在阳光下,猛然想起今天要去面试的事情,于是赶紧打车回家。
回到家时,所有人锐利的目光都聚集在邓思琪身上。师父苏致远、师哥苏亚、爸妈和弟弟,父母看起来满脸憔悴,苏亚很担心,师父却只是叹口气。
“姐,你昨晚上哪儿去了?电话也没带。”邓思洋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我去参加灵异爱好者的化妆舞会啊!我有跟苏亚哥说过。”
“我去舞会找过你,那里凌晨十二点就已经散了。”苏亚说。
“没事就好。”父亲起身离开,但从他日渐苍老的背影中能看出他的自责,他始终无法忘记儿时那件事情,但在邓思琪看来,那件事情却是自己的重生。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我感受到你体内灵魂的强力呼唤,但在下一刻就停止了。”苏亚说,“你昨晚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没什么事情。”
“如果你暂时不想说的话我们不会强迫你。”苏致远说。
“其实我就是遇见另外的驱灵师了,但我好像忽然晕倒了,最后发现自己被他们送去了酒店。”
“酒店?”苏亚惊恐地冲到邓思琪面前,“他们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什么都没做。”
“你该不会以为那个男人是你占卜中的真命天子,就——”苏亚睁大眼睛。
“占卜?”苏致远疑惑地看着邓思琪。
“师父,你别听他胡说。”
“我虽然不懂你们所谓的驱灵,我只希望不要再让我的女儿因灵魂的困扰痛苦。”母亲低声说,“思琪,你要好好保护自己。”
“我知道的了,我先去洗澡,待会儿有个面试,得好好表现。”邓思琪说完便逃也似地冲进房间。
刘子桥靠在办公椅上盯着窗外的天空,人前总是一副轻浮阳光摸样的他在独自一人时总会表现出他那深沉的悲伤。特别是当他注视天空与高楼的时候,总有种所有的痛苦都集聚在空气中向他袭来的错觉。刘子墨站在刘子桥旁边,他朝刘子桥注视的方向望去,一群鸽子飞过天空,留下的只是寂寞。
李秘书敲门进来时,刘子桥已经收回视线,定定地盯着李秘书。
“面试者已经来齐了。”李秘书说。
“我马上过去。”刘子桥站起来,扣上西装。李秘书转身离开。
刘子桥迈步离开办公桌时,望向刘子墨,“今天的日程安排是?”
“面试完后与李博超商谈城南富乐小区的开发计划。”
“商谈?是交战吧。”刘子桥露出淡淡的微笑,“李博超那边的动静怎么样?”
“仿佛很想和你正面交锋。”
“从小他就很急躁,人的本性是很难改变的吧。”
“的确。”
面试开始的时候刘子桥其实并没花太多精力去注意那些面试者,直到他听见李莎的名字时才开始留心听李莎的发言。李莎的确长相甜美,大大的眼睛,白皙的皮肤,柔顺的头发,好听的声音。刘子桥虽然知道自己有个家族安排的结婚对象,但依旧谈过很多恋爱,他关注女人的外表只是不愿意让自己的心与那个人一起死去。除了外表,还有什么能吸引他呢?反正一切都不重要,最终自己还是会选择和家人安排的结婚对象举行婚礼,然后生下下一个驱灵世家的继承人。同样,但在此之前,他也不愿意就这样接受现实,虽然不停的与女人交往,却始终无法从孤独中解放出来。
在他思绪乱窜的时候,早已换了好几个面试者,等他回过神来时,吃惊地发现坐在自己面前的是昨晚那个红衣女人,红衣女人仿佛也认出了他和一旁的刘子墨,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但片刻之后,她又表现得仿佛从未见过刘子桥他们一般从容地接受面试内容。
然而,刘子桥根本没听进去她讲的话,只是被她深邃的眼睛吸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