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农历七月十四,喜欢灵异故事的人都会在西区的一个名叫灵魂的酒吧举办一场化妆舞会,以前邓思琪总是觉得那样的舞会毫无意思,因为那里面的人根本看不见真正的灵魂。一般情况下,驱灵师都不会愿意与那些对灵魂毫不了解,却又摆出一副很懂的样子的人聊天。但邓思琪却不这么想,她一直很期待参加那样的舞会,但却始终没有勇气进入那种人多的地方,深怕自己会被众人厌恶,其实她也与普通女人一样渴望拥有美好的爱情。可是面对异性的目光,她总有种被嘲笑的错觉。即将迎来25岁生日的她不仅没谈过恋爱,就连追求者都没有出现过。因为读书较迟,25岁的她才刚升入大三,看着学校里的人们都成双成对,她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再加上她上次有去做过占卜,说她会在今天遇见自己的真命天子,无论怎么看,能接触男性的机会也只有舞会了。于是她决定,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鼓起勇气参加舞会,既然是灵异爱好者的舞会,她一定能遇见能相信她并接受她的人,虽然很自卑,但是已经见过很多死亡了不是吗?如果连灵魂都都不害怕,人类又有什么可怕的?
镜子里的邓思琪身着艳红的旗袍装,盘起的头发上插了两根木筷,她故意用粉底刷白的脸,唇上深红的口红在灯光的照射下有些耀眼,她盯着自己,仿若在看一个想要逃出魔镜的吸血鬼。今天,她要扮演的民国时期的女鬼。
有时候自己想想,其实人类更可怕吧。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敲门声,邓思琪打开门,苏亚便惊得往后一退,在呆立半秒后,苏亚立刻捧腹大笑起来。
“我差点就用趋灵绳把你驱走了。”
“像不像鬼?”
“像,不过,你真的要参加那个舞会?”
“我决定了,要多去接触别人!”
“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
“对!”
“需要我陪你去吗?”
“这件事我得自己解决,我必须要有25岁女人该有的觉悟。”
“你说的觉悟是?”
“你别管了!苏亚哥!”
“好好好!但你不怕这样吓着人吗?”
“这我倒是没想过,那我该怎么过去?”
“穿一件外衣吧。”
“那样看着不会更怪异?”
“反正比你现在好,你要是吓死人了可是要负责任的。”
“那我穿件外套打车过去。”邓思琪说着去取外衣,“我走了。”
“你真的那么想遇见自己的真命天子吗?”盯着邓思琪的背影,苏亚略微感伤的说。
“也不完全是了。”
“我知道你去占卜了。”
“谁会信那些呀!”
“我还知道被你忽略的一部分。”
“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也会是你的灾难。”
“傻瓜才信占卜,我只是玩玩游戏。”邓思琪快步离开,她才不想听苏亚的胡言乱语。
“可是你就是傻瓜啊!”但她关门的一刹那,还是听到苏亚的感叹。
邓思琪刚踏进舞会,便被迎面而来的冷气怔住。酒吧里面挤满各种造型的鬼怪,有中国最常见的牛头马面也有西方的吸血鬼,还有各种各样把自己化妆得血淋淋的人。相比之下,邓思琪的传统中国式灵魂装扮有点太随便。红绿相间的暗沉灯光使得整间酒吧像笼罩在压抑的阴影之下,刻意调低的空调温度让酒吧内充满一种奇怪的味道。她还是无法挤进人群,那些三三两两交谈的人仿佛都在冷眼排斥自己,似乎在提醒她她不该进入这样的舞会使人扫兴。其实邓思琪知道众人完全不会在意到她是否存在,只是自己太过敏感,太胆小才会有这样的错觉。于是她随便找了个角落,呆呆地站在那里观察参加舞会的人群。大部分人的交谈都显得很随意,他们总是这个圈子停留一下,那个圈子闲聊片刻,有时候会玩弄对方的装扮,有时候会笑得非常开心。她能否与这些人一样如此自在的与人类交谈呢?
“这些人真傻。”
“是啊!”
“他们还以为自己很了解灵魂呢?”
细微的交谈声传入邓思琪的耳朵,她环顾四周,发现两个灵魂正吊在天花板上观察舞会上的人群。这两个灵魂停留的时间太长了,以至于本该有的人形正在渐渐消散,如果再不去投胎的话便会彻底消失,消失的灵魂会变成细微的灵魂粒子,如果被人类呼吸到会造成疾病。其中一个灵魂注意到邓思琪的目光后,对另一个灵魂说:“那女的好像看着我们。”
“怎么可能嘛。只有驱灵师才能看到我们,我一点都感受不到她的灵力。”
“也是哦,驱灵师一般不会来这里,他们也是自以为是的家伙。”
“我躲驱灵师都躲了二十多年了,肯定比你清楚。”
“我都忘记自己为什么不愿意离开人间了。”
“我也是。”
“需要我帮你们离开吗?”邓思琪突然开口。
“她看得见!”两个灵魂都被邓思琪吓得立刻消失无踪。
“真是的!逃得过我,肯定也逃不过苏亚哥!”邓思琪叹道。这时,两个装扮成清代僵尸摸样的女人从邓思琪面前经过,她们边走边低声讨论。
“真的是鬼屋吗?”
“听说自从发生那个事故之后,每天半夜都会听到悲惨的哭声。”
普通人类虽然听不见灵魂的话语,但如果灵魂太过悲切的话,也是有可能会将凄惨哭声的一部分传达到生者的世界。虽然无法与普通人成为朋友,但是,只要感觉到自己能为某个悲惨的灵魂做点什么便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于是邓思琪鼓起勇气,拉住其中一个女人的手臂小声问:“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但可不可以请你们告诉我那个鬼屋的具体位置。”
“难道你想去探险吗?”
“这个,算是吧。”
远远望过去,那栋居民楼十分普通,但深沉的悲伤气息正一点点散发出来,仿佛要将整栋居民楼笼罩。刘子桥能清楚地听见悲惨的哭声,但他并不觉得这个悲伤的女人有多可怜,只是厌恶地盯着发出悲惨哭声的5楼那扇窗户。
“本该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的东西为什么要人造成困扰呢?”刘子桥厌恶地说,“滚去该呆的地方吧。”
刘子桥走进居民楼,刘子墨紧跟其后。
“是因为煤气中毒。”刘子墨小声说。
“死就是死,并不会因为死法不同就有什么差别。”
“只不过她的哭声让整栋楼都有种悲惨的气息。”
“这栋居民楼已经很老旧了,早就该开发了。”
“你对这块地皮有兴趣吗?”
“我倒是没什么兴趣,不过好像李博超那家伙盯上这片区域了。”
“他可是你的敌人。”
“商场上的敌人。”
“到了。”刘子墨突然停步,然后将驱灵绳交到刘子桥手里,“我在这里等你。”
刘子桥走到发出悲惨哭声的房屋门口,本该上锁的门开了一条缝,客厅里的灯也出乎意料的开着。他晃了晃手里的驱灵绳,绳子上邦得整整齐齐的铜铃发出哗哗是声响,只要灵魂在10米的范围内听到铜铃的声音,便会被铜铃特有的节奏声控制无法动弹,除非那个灵魂有超凡而又敏锐的感知力,能在铜铃接近受控制范围时快速逃脱。由于因种种原因留下来的灵魂实在太多,想要彻彻底底的清除很难,所以,驱灵师总会去先挑选那些影响比较大的灵魂入手,那些运气不太好的小灵魂也会因碰巧遇到驱灵师遭到驱逐。
刘子桥一手不停晃动驱灵绳,一手轻轻推开房门。铜铃有节奏地响着,而客厅里也站着一个一动不动的红衣女人。女人背对刘子桥,她身着艳红的旗袍,脚下的红色绣花鞋也异常刺眼,从她的穿着打扮来看,不像是现代社会的灵魂。但是民国的灵魂不应该有如此明显的人形姿态,看来这是一个意志力非常坚定的灵魂。到底是什么使得她如此坚定不舍呢?刘子桥本该厌恶灵魂的,却被这样一个奇怪的背影吸引。即便如此,他还是毫不犹豫地甩出驱灵绳,驱灵绳绑住红衣女人的腰,刘子桥敏捷地一拉绳子,红衣女人便毫无反抗地被拉到刘子桥面前,与此同时,刘子桥迅速从包里拿出符咒,贴在红衣女人的额头上。当刘子桥感受到红衣女人额上传来的温度时,女人突然扭头喊道:“铜铃节奏已乱,你快躲起来!”
刚刚被红衣女人身体所遮住的灵魂暴露在刘子桥面前,灵魂转瞬消失,刘子桥欲追,红衣女人突然抓住刘子桥的驱灵绳,“你追不到了。”
刘子桥定定地望着眼前的女人。
女人扯下额上的符咒,抬头时却与刘子桥的眼睛对视。但下一刻,女人快速将视线转移开去。
女人准备离开,却被刘子桥一把抓住手腕,听到动静的刘子墨进屋后看见红衣女人也是满脸不解。
“这个女人故意放走了灵魂。”
“邪驭师?”
“虽然不敢确定,但是邪驭师总是会与灵魂有交易。”
“我才不是什么邪驭师!”
“竟然敢将那种强力的灵魂放走!”
“我有我自己的驱灵方法。”
“不过我在她身上感受不到邪气。”刘子墨细细打量女人。
“可能隐藏得好吧,你看她这身打扮。”
“我只是参加了——”女人话还没说完便突然抽出起来,她被抓住的手腕反手捏紧刘子桥的手臂,并失去重力地往地上倒去。刘子桥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手臂便像被某种钢窟压住般疼痛,他的身体也因女人的倒下单膝跪地。
“不要!求求你!别!别!”女人表情痛苦地望着刘子桥,发出颤抖而又恐惧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