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学校门,临走时好不容易积攒的一点豪迈感被冷风一吹顿时荡然无存,也不知怎么地,走在无人的小道上,脑子里全是山脚下那几座孤坟。
“我的小姑奶奶,你到底跑哪去了,赶紧出来吧。”
小声念叨着,看周围没人,索性将别在腰上的匕首抽出来死死攥在手上。
越往山脚下走就越孤寂,一点灯光都没有,再加上今天晚上月光也没有,心里是越走越怕,每走一步都感觉背后好像有人跟着。
不怕,不怕,都是自己吓唬自己,千万不能回头。
记得小时候贪玩忘了时间,天黑还没有回去,走路老觉得背后有人,心里一害怕,死命的跑,到最好腿都软了。所以我不断地告诫自己千万要稳住,不能慌了心神。
此时的我,蹑手蹑脚,佝偻着背,缩着脖子,贼一样看着四周。
想着自己猥琐窝囊的样子,自己都有点鄙夷自己,心里发狠,牙一咬,一跺脚,顿时感觉不怕了,身体也舒畅多了。
其实人鬼相通,不管是人还是鬼都喜欢捡软柿子捏,你越是害怕,不干净的东西越喜欢找你。
《子不语》中说,鬼有三技,一迷二遮三吓,迷就是鬼喜欢幻化成一些人的模样诱骗人,《聊斋》中的女鬼对此业务最熟悉。而遮就是人所谓的鬼打墙。
其三吓,《子不语》中还有一段讲的是一群鬼想害一个人,但百般恐吓,此人依然稳坐磐石不为所动,最后众鬼只能无功退去。
为什么呢?因为人有三魂,三魂安好,鬼也不能把你怎么样。成语惊魂未定讲的就是这种情况,受到惊吓后,三魂不稳,最是容易让鬼怪趁虚而入。
心中不怕了,我大步流星向前走,颇有古代壮士的气势。
忽然,前方右边的草丛石头后面传来说话声。
操,是孤魂野鬼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聊天,还是哪对发了疯癫的男女大晚上跑这里幽会寻刺激?
我刚停下来,声音就停止了,等了半天,也没有再听到。
没事的,一定是我自己出现了幻觉。
夜黑,走着我不小心碰到了一块石头。就在这时,五六把强光手电照向我眼睛,隐约还听见有人说,“妈的,蹲了几天终于将这家伙得着了……”
还没缓过神来,就感觉胳膊上传来一阵剧痛,瞬间就被人摁趴在了地上。
临海城公安局的刑讯室里,我正享受着只有十恶不赦凶残无比丧尽天良的嫌疑犯才能享受的贵宾待遇,身体被卡在刑讯椅上,双手带着银镯子,脚上锁着狗链子,左右两边一边一个帅气的警察正在严阵以待。
坐在我面前眉头紧锁的是刑警大队队长庆国安,专管此次连环杀人案的侦破工作,旁边虽然是个美女姐姐,但我也只能将她看成母夜叉了,一双眼睛似乎已经将我刮了几百遍了,而且盯着我已经半个多小时。
“老实点,别动。”
左右两边一边一只健壮有力的手摁在我的肩上上,感觉整个肩膀都被捏的生疼。
“两位大哥快放手,我只是蹭痒痒……”
对于我这个‘杀人狂魔’的哀求,两位帅气的小哥不为所动。恰好此时,庆国安将目光从我的笔录上移开,摆摆手让两个警察松开手。
要说我半夜出来是找鬼,一定会被人当成疯子。所以审讯的时候,我没敢说实话,骗说我是因为喜欢恐怖电影,晚上无聊,专门跑到凶案现场寻刺激的。
庆国安抬起头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现在我面前四只眼睛盯着我了,实在受不了,我偷偷地低下了头。
“抬起头来,谁让你低下头的。”小母夜叉厉声呵斥。
此时,我哪里敢抬头,小母夜叉虽然一直盯着我,但我知道那丫的就是装腔作势。但庆国安就不同了,被他看着,我全身不自在,几次都差点将实话说出来。
“说你呢,把头抬起来,是不是知道自己的谎言骗不过我们,不敢看着我们。”
切,你乐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脖子是我自己,我就不抬头。
啪!母夜叉被我的样子激怒了,仿佛一个炸了毛的公鸡,拍了一下桌子,“小王,小刘,你们还看着干嘛,将他的脑袋给我提起来,在这里他还反了天了。”
得得,好男不和女斗,我还是乖乖抬头吧。
只一会,外面进来人对庆国安耳语了几句,只见庆国安点了点头,转身对身边的母夜叉说道:“行了小美,你带他下去办下手续。”
“什么?就这样放他走。”
“对。”
耗了一晚上,庆国安心中一定火大,丢下一句话就走了。听说放我走,我心中乐了,母夜叉看着我白了一眼。
手铐脚链被解开,母夜叉正双手抱胸倚在墙上等着。在我出门的时候,我发觉母夜叉右脚偷偷伸向前了几分。妈的,这么年轻应该没到更年期,难道这些年流行更年期提前,我又没惹她,竟然给我使绊子。
虽说好男不跟女斗,但这丫的实在欠斗,再说,我也没想过当好人。假装没有察觉,刚碰到她的脚时突然发力,接着自己假装被绊了一下。
母夜叉没有料到我会反将一军,猝不及防,背着地,狼狈地摔在地上。
“警察同志对不起实在对不起,你没事吧。”
“你……混蛋……”母夜叉杏眼瞪着我,看样子一定是想生吞了我。我知道对于这样炸了毛的母鸡,一定得敬而远之,保持绝对的安全距离。
母夜叉怒气难消,站起来胸腔不停起伏,指着我道:“你给我过来,不然我告你袭警,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好汉不吃眼前亏,虽知前面是个母老虎,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砰!
刚过去,一个油光蹭亮的皮鞋从天而降狠狠地踩在我脚上,“你这个死败类,死神经病,死变态,半夜没事你怎么不去寻死,你知不知道我们多少天的布局都被你给破坏了,你这个罪魁祸首,杀人犯。”
母夜叉越骂声越底,最后眼中隐隐噙着泪花。
“对不起。”
换位思考,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也会发狂,但我也没办法,只有对不起三个字。
气撒了,母夜叉说话也和气多了,“好了,走吧,去把你的东西领了。”
被抓的时候,身上所有的东西都被搜去了,就差脱衣服了。看着我一堆的东西,小母夜叉还不忘说教,“看你这都是什么东西,还有符,小小年纪就这么迷信,亏你还是大学生,还有这管制刀具,没收。知不知道在中国私自携带管制刀具是犯法的。”
心有愧,我哪敢反驳,忙不咧迭的点头,乖乖领了自己的东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