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长息双手背在身后,不肯徇私,“你并未依我之言去武馆进修,凭你的奇术恐怕难以通过考验。”
萧炎插嘴,“卫尉,宁征能只身进出盗军,这份本事足够了。”
厉长息盯着宁征,虎目生威叫人不敢直视,“当日之事我派人查过了,当时时局混乱,你不过是取了个巧,要加入玉翎,还得像围场的众人一样,过了鬼门三关。”
宁征一听有谱,笑着直视厉长息,“尽管来吧。”
他倒不是真有本事,只是心里有底。
……
萧炎将宁征带到一座古朴建筑前,石砖砌成,宏伟高大,不似城里的木质小楼,另有一种铁血蛮风。
石门紧闭,萧炎一本正经地说着,“你也知道,只有最强的奇士才配加入玉翎,才有能力做城主的护卫。你来得晚了,围场其他人已经进了鬼门第二关,这第一关,恐怕只能你一人去闯了。”
石门应声而开,宁征纳闷,“第一关考什么?”
萧炎邪乎乎一笑,一脚把宁征踹进去,只听门外传来一句。
“实力。”
宁征连忙爬起来,石门已经闭上。
他谨慎地往前走去,这栋建筑很大,圆形,中间竟是露天的。
地上的青石板带着乌黑血迹,宁征走到中央,眯着眼抬头看天,第一关难道是来晒太阳的吗?
正琢磨着,左边一声大响,一块半人高的石门上升,臭气冲冲,黑暗中竟走来一头浑身黏糊糊的怪物。
宁征捂住鼻子,睁大了眼睛,这才看清怪物有六足,一耳一眼无鼻,黑色粘液随着它走动而低落在地上,嗒嗒地叫人恶心。
这黏糊糊自己没长鼻子,肆无忌惮地臭别人。
宁征巴巴地退后,这样恶俗的怪物打都不知道从哪下手。
“霜儿,怎么办?”
空气中传来恼怒的声音,“听你之前说大话,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原来不过是让我给你解决。”
宁征嘻嘻笑着,“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入了玉翎,朔月之日自然能跟着尹千秋了。”
霜儿没有现身,宁征耳边却响起她的声音,“算盘打得真好,可惜我才不会出手。”
“你知道我的实力不够,大家目的一样,何必相互为难。“
“我就喜欢为难那些自命不凡的家伙,怎么,你有意见?”
黏糊糊的一只小眼滴溜溜转了一圈,终于看见宁征这个大活人。
宁征见它盯着自己,浑身发麻,他急速地扫视整个大殿,空空荡荡地没有一件兵器。
黏糊糊闻见活人肉,六条腿蠢蠢欲动。野兽面前露不得怯的,宁征绷着脸,双眼尖刀一样钉在它身上。
狐奇者靠得就是一双眼,宁征别的不行,眼里力道也还凑合,他提着奇气,眼睛金光漫漫,面前的黏糊糊却不动如山。
宁征心里没底,这黏糊糊的眼里也是黏糊糊,眼仁子乱成一锅粥,就算不瞎也看不清楚。
许是见宁征也无别的本事,黏糊糊再也按捺不住,六条腿快速地冲来。它一跑起来,身上的粘液落的厉害,所过之处都是黑乎乎的一片。
宁征修了风奇,跑起来较常人更快,但两条腿的怎么也跑不过六条腿的,转眼间一人一兽就要扑在一起。前头无门无路,宁征急中生智,扒着石墙就往上爬。
这石墙年代已久,壁上的颜料掉的差不多,一些浮雕倒还完整,凸在外头,刚好供宁征踩踏。
黏糊糊呼呼喘气,到嘴的鸭子飞了,就是个畜生也知道不高兴,它翻起肚子,冲宁征呲牙咧嘴。
这一翻叫宁征恶心吐了,它的血盆大口长在肚子上,尖牙细密。
“霜儿大侠,你再不出手,我就要喂这畜生了。”宁征苦着脸嚷嚷。
空气中有人嗤了一声,“你喂你的,与我何干。”
女人有时候真不可理喻,前一秒还觉得大家是同一战线战友,下一秒就看着战友落难无动于衷。
罢了,求人不如求己。他索性收心打量起黏糊糊,它形如蜘蛛,浑身裹着粘液,一时间看不出要害在哪。
整个大殿高达十多丈,逃是逃不出去了,他环顾四周,只见每隔两丈,墙上就架着根铁铸的火炬。
宁征心中一动,踩着浮雕爬到了火炬架子上,取下了铁火炬。这铁火炬造型古朴,早已没了火,粗圆的一头凹陷进去,像是能嵌入什么东西。
宁征挥了两下,还挺沉,实的。
手里有了家伙,心里有了胆,宁征一下子跳下来,弓着身和黏糊糊比划。
宁征身手敏捷,连躲带逃还险些被伤到,更别说反过来伤它了。
轰隆一声,又一道石门大开,一头猛兽窜出,青面獠牙,威风凛凛。
宁征惊呼,“一个都躲不过了,怎么又来一个!”
霜儿反倒轻笑,“我还以为鬼门第一关如此简单,原来是这样。”
“怎么回事?”
“臭小子,你有福了,这座大殿中每过一盏茶的时间便会放出一头猛兽,你看这里一共三十二道门,也就是说,两个时辰内,你要打败三十二头猛兽。”
宁征突然想起萧炎的话。
“……这第一关,只能你一人去闯了。”
怪不得他这么说,这第一关原本是众人一起闯的……
前有黏糊糊,后有青面獠牙,一盏茶之后还会冒出个猛兽,这简直是逼着闯关者全力攻击,连拖延都不能。
宁征从怀里掏出一块火空石,还是在盗军时偷拿的,只剩四块,如果将火空石嵌入火炬中,就能当火把用,只要是野兽,对火总是忌惮的。
火空石还未放入,两兽齐齐扑来,宁征吓得蹲身翻滚,火炬也落到一边。宁征连忙去捡,谁知一脚踩上粘稠的液体,脚下就像扎了根,竟然一步也挪不动。
青面獠牙见状,急冲冲就要去撕咬宁征,宁征脚下被粘液牵制,躲也躲不开。
“烧死你个畜生!”
只见宁征扑在地上,快速地捡起火炬,放入火空石,立刻转身喷向青面獠牙,他的右脚光溜溜的,拖鞋逃了。
火炬本是照明用,焰火不过一尺高,青面獠牙被烧焦了青毛,却也没大伤,只是它吓得后退两步,正巧踩到宁征的鞋边,被粘液粘住了。
宁征看得大笑,“谁叫你不穿鞋!”
还没笑完,黏糊糊就朝宁征扑来,它浑身黑乎乎,宁征吃过了粘液的苦头,只能左逃右窜,没两下子又爬上了浮雕。
这浮雕高七八尺,围绕大殿一圈。宁征一低头,底下的黏糊糊虎视眈眈地来回走动,粘液落了一地。
宁征突然有办法了,他没有必要杀掉所有猛兽,只要活过两个时辰,就算通过了。既然知道猛兽是从门里走出来的,不如先给他们设陷阱。
想到这里宁征兴奋了起来,他开始在浮雕上爬来爬去。
“你属猴的吗,再不下来干掉这丑东西,等到其他兽门打开,可就腹背受敌了。”霜儿语气不善。
宁征胸有成竹,一副乐呵呵的样子,“你担心我?”
“不知天高地厚。”
宁征轻轻一笑,抬头望着悬空的太阳,“你说的对,别说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就连这世界多大我也不知,没看到世界之前,我怎么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