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麟和少年并肩而行,漫步竹林之中,两人有说有笑甚为欢愉。
这少年乃是杜哮风第三子,名叫恩赐,意为是上天的恩赐,自杜哮风两个女儿夭折,便向天祈福。得此一子。
因怀疑家中有鬼,杜哮天将杜恩赐送入县城内一户农家寄养,才有幸逃过一劫。本打算在自己百年之后,将杜家的家业传给他,怎乃,杜恩赐却对此毫无兴趣,倒是对玄法颇为青睐。
他不顾杜哮风反对,毅然拜在无尘门下,杜恩赐虽刻苦努力,却因悟性欠佳,入玄法领域已有八年,却难以突破瓶颈,停留在筑基阶段,始终难以行周天之法。
好在他心境还算平和,不急功近利,只要一有时间,便会努力修炼,寻突破之法。
“四弟,你猜我为你带来了什么?”杜恩赐搂着杜麟肩膀,神秘一笑。
杜麟微微一笑,说道:“三哥如此神秘,想必是些好东西,既然你为我而带,无非是两样东西,书籍和美食之一,看三哥身上整洁,却有阵阵油腥味道,想必是什么好吃的吧?”
“四弟,人太聪明了,会惹人不喜的,你就不能让我神秘一次!”杜恩赐故做生气,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交给杜麟,心中郁闷之极,每次为杜麟带东西,都会被他言中八九。
杜麟深知杜恩赐脾气秉性,不理他生气模样,打开纸包,香气中带着些许臭味,却也能勾起人的食欲,这正是杜麟喜欢的美食之一,县城内丛记的油炸臭豆腐。
杜麟内心感动,杜恩赐对臭味有着特殊的敏感,甚为不喜,已达到讨厌地步,但为自己兄弟,他却不顾不喜味道,而揣入怀中带回,可见两人的兄弟感情甚深。
杜麟吃的津津有味,杜恩赐眉头紧皱,却没有离开,竟坐在杜麟身边,就那么看着他。
夜幕降临,满天繁星,汇聚一条长长银河。
杜恩赐将杜哮风送回杜家庄,又折返紫竹山顶,因无尘不辞而别,他也是害怕自己的弟弟独自在山顶孤独寂寞。
此刻杜麟内心烦乱,无尘离开让他少了什么似的,他已习惯每日与无尘谈天说地,如今一走,倒是有些不习惯。
坐在竹楼内靠窗的竹椅上,看着满天星斗,突地叹息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张金帖,上面写着一个“魂”字。这是无尘留给他唯一的东西,名叫命运连,是与无尘灵魂相连的金帖,据说,当无尘灵魂受创,或者受重伤的时候,这张命运连会自燃起来,是一种传递信息,求助的帖子。
无尘从未跟他们讲过关于自己的事情,甚至不知道他属何门何派,如今一走,要想寻他,却是难如登天,这正是杜麟烦恼的原因。
杜家庄书房,杜哮天坐在那里,翻动手中帐本,只听噗的一声,房中地上突然冒起一股青烟,惊的杜哮风立即站起身,警惕看着那股青烟,不祥预感,油然而生。
那青烟渐渐消散,显现人形,此人甚为状硕,穿着一身黑袍,满脸胡茬,看上去甚为彪悍。
“你是何人?”杜哮风惊诧无比,脱口而出。
“人?哈哈!”那汉子突地狂笑,肆无忌惮。眼中突然闪过杀机,问道:“你可还记得十年前在你府中的管家杜海?还有你那二夫人?”
杜哮风眉头紧皱,说道:“你说的可是那两只妖怪……!”
“住口!”汉子呵斥一声,打断杜哮风的话,狠狠说道:“何为妖怪?你这该死的老家活,当年我义弟义妹忠心为你们杜家,你反而害死他们,如果不是你府上有玄法高人,我会让你活十年之久!”
提及杜海,杜哮风怒从心起,愤怒说道:“你还敢提及他们,当年杜海为讨我的信任,设下计策,险害我性命,又在我府中设下绝户阵,让我两个女儿不幸夭折,难道这就是他们对我杜府的忠心吗!上天怜我杜家,将下麟儿,让他们遭到天谴,化血水,这就是善恶终有报!”
那汉子脸色阴晴不定,咬牙切齿,当年他们奉命潜入杜家庄,为的是取那千经坠,怎知千经坠奇特无比,难以取到,特策下一计,由杜海还有那兔妖靠近杜哮风,并让杜哮风绝后,待他百年之后,由杜海掌管杜家庄,那时便可随意取之。
怎乃兔妖突然有孕,诞下这一怪婴,让他们惨遭不测,被打回原形。这汉子本是他们兄长,名叫鼠嗑,乃是一只修行千年的鼠妖,他本登门问罪,怎乃无尘迟迟不肯离开,鼠嗑又不敢冒然行动,谁知这一等就是十年。
鼠嗑阴狠一笑,心有决策,说道:“你这老不死的,我今日就要血洗你杜家庄,告慰我义弟义妹在天之灵!”
“你敢!”杜哮风惊怒交加,呵斥一声。话音未落,只见鼠嗑手中射出一道黑气,直袭杜哮风。
杜哮风本就是风烛残年,且无修为在身,又怎会躲过有千年修为的鼠嗑,那黑气很快,没入杜哮风眉心。杜哮风身子一阵,苍老面容露出痛苦之色,只见他目光涣散,下一刻,便没了气息。
鼠嗑阴冷一笑,张嘴鼠叫两声,杜家庄大门突地被人破开,蹿进数十道黑影,见人就杀,一时间,整个杜家庄陷入炼狱之中,惨叫连连。
紫竹山顶,杜麟本就心烦意乱,不知怎么,总有不祥预感。那杜恩赐本已熟睡,突地挣开双眼,满头大汗,惊叫一声。
杜麟收回心神,跑进屋中,关切问道:“三哥,你这是怎么了?”
“我梦见黑鼠一只,张牙舞爪向我抓来,叫我身不能动,口不能言,我没有办法,只有拼劲力气,惊叫出声。”杜恩赐喘息着,心有余悸的说道。
杜麟轻笑一声:“只是恶梦罢了,三哥还是不要放在心上。”
“不对,我总感觉有事发生,我要回去看看。”说罢,便要下床。
怎知,此刻一名浑身是血,仆人模样打扮的中年男子,跌跌撞撞闯进竹楼。杜麟两人同时一惊,他们都是认出,这中年男子正是杜家庄现任管家—杜丁。
杜麟几步来到身边,将杜丁扶住,急切问道:“丁叔,发生何事?你怎会受如此重的伤。”
杜丁抓住杜麟衣襟,焦急说道:“贼人闯入,血洗杜家庄,两位少爷快快离开,免受贼人伤害,我是拼死逃了出来,快走!”
“什么!”两兄弟惊怒交加,异口同声说道。
杜恩赐焦急问道:“那我老爹呢?”
“老爷他……老爷他!”杜丁吞吞吐吐,声音硬咽:“老爷已经被贼人害了!”
杜恩赐愤怒吼叫,便要跑出竹楼,怎知那杜丁手疾眼快,一把抓住杜恩赐,心中大急:“三少爷不能去,那贼人众多,你又怎会是对手,快带四少爷离开,否则就晚了!”
“杜家有难,我岂能袖手旁观,更何况他们又是杀害我父亲的仇人,这等大仇岂能不报!”杜恩赐愤怒吼叫,双眼似喷出火来。
杜丁不肯放开杜恩赐,牢牢抓住他的衣襟,劝慰道:“所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少爷又岂能呈一时之勇,白白送掉性命,你们还是听我一言,赶紧离开。”
两人争执之下,却是忽略身边的杜麟,因为愤怒,彻底让他失去冷静,十年未起波澜的内心,如滚滚浪朝,奔涌而来。
心海妖气趁机做乱,冲了出来,只见他双眼立即变为赤红,双拳紧握,小小身躯微微颤抖,下一刻,突地仰天长啸,那声音之大,惊的杜丁和杜恩赐同时住嘴,望向了他。
这一看,两人同时大惊,那杜麟此刻全身黑起缭绕,伴有金光。金光似在抵抗黑气,要将黑气压下,然而,那黑气甚为霸道,不甘受金气压迫,竟一点点将金气吞噬。
杜麟倍感痛苦,两气缠绕,让他的身体如撕裂般疼痛,意识渐渐消散,那灵魂似要被什么东西吞噬一样。杜麟拼命抵抗,然而,那黑气的霸道,让他有些力不从心,无论用什么办法都难以将那黑气压下。
杜恩赐忽地想起什么,彻底让他冷静下来,他依稀记得无尘曾对他讲过,自己的弟弟乃是兔妖所生,心海有妖气存在,如不保持冷静,妖气趁机而出,那么自己的弟弟便会失去理智,那个时候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变为杀人狂魔,二是被那妖气所害,失去性命。
如今,自己弟弟如此模样,想必是这突来的噩耗,让他心生愤怒,那心海的妖气趁此做乱,在这样下去,唯恐弟弟性命不保。
“四弟!你要冷静!”杜恩赐焦急,上前一步,按住杜麟的肩膀,希望可以唤醒杜麟。
怎知,那杜麟身上似有粘着力,将杜恩赐的手深深的吸附在肩膀上,无论他如何用力,都难以挣脱。
大惊之下,唯有胡乱用力,杜麟突地看向杜恩赐,眼中露出痛苦之色,似在告诉他,赶快离开。下一刻,一股强劲的弹力,将杜恩赐弹出数米之远,撞在墙上,又狠狠摔在地上。
杜恩赐只觉气血翻涌,口中一甜,喷出一口黑血。杜丁大急,不明所以,几步来到杜恩赐身边,将其扶了起来,两人都是惊恐的看着杜麟。
杜麟一步一步靠近两人,那赤红的双目,加上身上金黑两气缠绕,如同地狱来的恶魔,甚为吓人,每一步的踏出,让杜恩赐和杜丁越发的紧张。
不行!这样下去自己的弟弟非变恶魔不成,怎么办!怎么办!杜恩赐内心焦急万分,看着一步步靠近的杜麟,杜恩赐不知如何是好,又不知该用何办法,将杜麟唤醒。
杜麟面容痛苦,苦苦挣扎,突地发出低沉声音:“你们还不快走!我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不行!”杜恩赐当即否决,他又怎会丢下自己这个唯一的弟弟,哪怕两人只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但两人的感情深厚,更何况,杜家遭逢浩劫,只剩他们两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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