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柔的动作让我昏昏欲睡,我眨了眨眼眸,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他看向我,细细碎碎的吻便落在了我脸颊上,鼻尖,嘴角。
暖暖的呼吸让我心头一阵悸动,只看着他道:“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我便安然的闭上了眼睛,指尖还握着他的手,浅浅的呼吸着。
他什么都没有说也什么都没有问。
在许久之后,清风告诉我,当他看见他家主子眼睁睁的看着箭矢射向我的时候,再多的文字再多的言语也无法诉诸他那时的心情,因为,他那素来重情重义的主子竟然放开了秦颜儿的手,放开了他决定护其一生的女人,奔向了我,眼底目眦欲裂,绝望的让人心疼。
只是那时我淡然一笑,不再在意,或许此时告诉我,一切就不会一样了,可惜我不知道,便注定了今后的命运。
终其一生,除了赎罪,我学会了恨,恨他,恨所有的人,就像我已经没有了心,我本无情。
他知道是秦颜儿动的手,可是他依然什么都没有做,在他心里,秦颜儿才是最重要的人,而我,也许是有一席之地的。
可是,世间就是这般的无奈,饶是你万般苦痛千般折磨,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它只会冷酷无情的嘲笑你,批判你。
我的爱人,我只能学会接受,因为我没有反抗的余地。
当我醒来时,已经到了次日午时,我躺在他的怀中,他斜靠在马车上,一手握着我的手,一手拿着书认认真真的看着。
见我醒来,书已经放在了一旁,揉了揉我的脸颊:“醒了?”
我呆呆的,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浅含笑意,勾起的嘴角显示着他此时愉悦的心情。
我能听见了,真的能了。
可是在我吃下他递过来的第一块糕点时,终究抵不过命运的安排,这世间美味佳肴,对于我来说,味道没有了什么不同。
见我发愣,他低低的唤了一声。
我听见自己问:“这是什么味道的?”
他神情一怔,垂眸看我伸出的手,糕点少了一个缺口,半响,他才伸手握住,眉眼重新勾了起来:“没关系。”
他说没关系,他知道了,可是我却不打算告诉他我能听到了的事实,因为,在这个世界上,谁没有秘密,就像我,所有的人都以为我聋了,在我身旁肆无忌惮的指指点点,可惜我没聋,我将她们的话一一听在了耳里,我将我所有的热情都埋葬在了冰天雪地里。
麻木的将手中的糕点吃完,他又递过来了一杯水,喂到了我嘴边,伸手擦去了我嘴角的碎屑。
他抱着我,亲昵的贴近我的颈窝里,可我分明瞧见了他有些红了的眼眶,也许只是眼睛不舒服,我心里想。
“殿下,娘娘请您过去一趟。”马车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帘外传来慧茹的声音。
他瞧了我一眼,我只装作不知,依旧看着手中的书。
他最终还是走了,只握着我的手叫我等他回来,可是我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人。
蜀郡距离帝都并不算太远,原本预计昨天就能到的路程,硬生生被拖到了明天,因为不算我被掳走这件事情在内,秦颜儿的身体害喜的厉害,经不起这样的舟车劳顿,他顾虑到她。
养心从始至终都被张子初护在身边,我本该祝她幸福,却终究是心中怀有不满。
因为,当我站在苍茫的天地间的时候,张子初质问着我,清溪去了哪儿,我轻蔑的笑了笑,即使他心里有养心又如何,终归是不比秦颜儿的命令来的重要,他就没有想过,当养心知道他还在继续参与我作对这件事情的时候,当他知道秦颜儿欲致我于死地而袖手旁观的时候,养心该有多痛多难过。
我的养心,应该一辈子快快乐乐的。
不远处的欢闹嬉笑将我排除在外,我不喜欢这种场合却又不免羡慕,我太孤独了。
绿野旁的溪水清澈见底,我蹲在一旁,伸手舀起了一点清水,看着它从我指缝中流落,心中感叹,若是我也如同这溪水该多好。
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畅快在这山野之间,天地任遨游。
若是,那该多好。
皎洁的月光挂在天空中,水里一轮圆月,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我突然恶作剧般的扔了一颗石子进去,泛起点点涟漪,圆月也渐渐开始模糊不清,波纹点点。
随即便像个孩子般笑了起来,肩膀上蓦然贴上了一双温暖的大手,我侧眸望去,他蹲在我身边,揉了揉我的发丝,眉眼无奈却又笑意丛生。
干干净净的脸颊略有些苍白,却不影响他惊心动魄的美丽,雪发似乎更加白了。
“今晚,和我一道走吧。”他道。
“什么?”我拧眉,轻声问道,倏然反应过来:“你是说……”
他点了点头,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
是了,我差点忘记了,不管那些藏在暗处的人有没有不轨之心,总归是要防的。
我担忧的看了他一眼,他只拉过我轻柔的在我额头上落下一吻,神色平静,没甚担忧,可是我却无缘无故的慌了,心就像要跳出来似的,我不知道我在怕什么。
他抵在我的额头,轻声道:“别担心,我会护你周全。”起身拉着我过去坐在了篝火旁边时,我依旧有些恍惚。
他细心的舀了一碗粥一口一口的喂给我,我只配合着他张开了嘴巴,只是思绪不知飘去了哪儿。
养心端着一杯温水走过来时,我抬眸看她,她躲过了我的眼神,神色有些不自然,我拧了眉,却还是接过了喝下,只因,我信她。
但是我没有想到,她会再一次骗我,水中掺了迷药。
疲惫的睁开了眼睛,天已经大亮,身旁已经没有了轩辕帝诀的身影,篝火已熄,外面全是秦颜儿和宰相的人。
他们将我控制在了马车内,我蜷缩成一团,抱紧了自己,企图驱逐身上的寒意,这是养心带给我的。
微风拂过树叶,宁静的早晨突然掀起了一阵惊慌的鸟叫声,外面传来了刀剑相碰撞的清脆声音。
车夫驾着马儿快速的往前行驶着,却不过是做做样子。
终于,一声闷哼响起,马儿嘶鸣的叫声徘徊在我耳边,马车陡然间停了下来,撞到一旁的树干上,翻倒在地。
我艰难的稳住了身子,才不至于撞到车壁上,只是勒的手和臂膀生疼生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