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传法

酒足饭饱，刘温柔单独把杜琼叫出去，说是散步。

但是他也不说话，只是背着手走在前面，杜琼在后面亦步亦趋。

直至出了山缝，到了小溪边，他让杜琼找个石头坐下。

刘温柔脸色严肃，杜琼很少见到这样的他，在杜琼印象里，刘温柔总是吊儿郎当的，不修边幅，又为老不尊。

刘温柔先用溪水洗手，又捧起水洗脸，擦干之后，还整了整头发，正了正衣服。不急不缓的，盘腿坐在杜琼对面，说道：“你想好了没，要不要学内丹之术。”

杜琼点了点头，他已经见过这个老头一身出神入化的本事，也知道如果不学道法，自己只能慢慢老去，不能陪着李楠走下去。

见他点头，刘温柔说道：“好，师门组训，有三不传，三不传者，非其人不传，非其地不传，非其时不传，我既然传你，你必须立下重誓，本来青云观有三十六戒，我只需你谨遵三戒，不可外传丹法，不可欺师灭祖，不可滥杀无辜。还有一条天下共遵的规矩，就是不可闹市显法。你如果答应，就对着青天起誓。”

“青天在上，厚土为证，我杜琼愿意谨遵三戒，不外传丹法，不欺师灭祖，不滥杀无辜。如若背誓，天打雷劈。”

刘温柔等他发过誓，继续说道：“我们修的是金丹之术，你可知道丹道是什么。”

杜琼想了想说：“大概是在自己身体里面修炼出一个类似阿紫内丹那样的东西。”

刘温柔摇头说道：“我青云观的道法传自吕祖，名声虽不如正一全真，也是道门正宗。是直指金丹的大道。这金丹却不是内丹。

一身之中乃是一个小天地，神者为龙，主肾水，气者为虎，主心火，是人的性命之本。

龙虎据坎离之位，离上坎下为水火未济，坎上离下为水火既济，水火交合则丹成，故而丹道就是依着阴阳升降之理练就纯阳，或炼形，或炼气，又分为外丹之道和内丹之道。。

外丹炼形，炼制外丹的法门，是采药精选，用从日取的真火，从月取的真水锻炼，

外丹在炉中锻炼三年为小成，服之可治病，六年中成，服之可延年，九年为大成，服之可升举，白雪就是九年丹，如果炼到十二年，可成神符丹。服之可以驾云，传说还有一种紫金丹，服之直接可以飞升。”

杜琼问道：“普通人服了也能飞升？”

刘温柔答道：“能长生，飞升却不可以。以为外丹注重炼形，少了炼气一层，即使用些旁门小道，如休粮采气，离妻断味，禅定不语，还是不能飞升的。

外丹还有形，内丹实际无丹，而是以自身为鼎炉，人身是小世界，无需再向外求，人有三丹田，是神气精寄寓的地方，上丹田为神舍，中丹田为气府，下丹田为精区。三丹田中自由妙药，内丹就是自炼自还。

所以内丹的诀窍反而是还丹，这丹药是降服心肾的龙虎，制色止怒使心火下降，肾水上润，肾生真水，心生真火，水为乾父，生姹女，火为坤母，生婴儿，，二者****生黄芽，即是真龙真虎。历经小还丹，大还丹，七返，九转，金液，玉液，此丹乃成。

所以内丹的精髓，归根还是炼精合气，炼气会神，炼神合虚。

人之一身，法天象地。等你知道此身与天地同一阴阳的时候，就可以还丹了。”

这番话要是李楠听了，一定拍手叫绝，要是道光听了，一定收益良多，可惜杜琼还是似懂非懂，像是刚学会加减法的人，听了一节微积分的课，不过不管懂不懂，先记下也好。

其实这也是刘温柔用心良苦，杜琼不是从小学道，周围又无师长教导，李楠法力虽高，终究法门不同，他只是先给杜琼指好方向，像是在海上立了一座灯塔，等杜琼入了海里，不管怎么划船，终究不会走错路。

杜琼站在那里深思，刘温柔也不打扰，这一坐又是半个小时，见杜琼回神，他才说道：“今天回去吧，我看这里灵气充裕，风景也合意，正准备在这里住几天，你明天这个时候，再来这里等我。”

回去的路上，杜琼问刘温柔道：“你道士都是从小就在山上修炼，也没听过有多少飞升的，我都这么大了，到底有多大希望？”

刘温柔却不正面回答他：“唐末战乱民不聊生，我们的祖师爷陈朴也和很多人一样躲进山里避祸，遇到了汉钟离和吕祖，得授金丹大道，那会陈朴和你现在差不多吧。”

杜琼又思忖刘温柔刚刚说的话。

刘温柔没有告诉杜琼，这千年以来，除了正一和全真，已经没有人可以飞升了。

回去看见李楠，杜琼兴高采烈的向她说自己今天听到的东西。杜琼听得一知半解，讲的更是支离破碎，但是也是道心通明的人物，即使管中窥豹，也还是震惊刘温柔对丹道的见解。

她正色的对杜琼说道：“这些话以后不要再说了，对我说还可以，千万不要对别人说起，法不可轻传，你要切记。”

杜琼答应了一声，从认识到现在，杜琼是第一次见李楠这么认真。

李楠又回想一下杜琼的话，也明白了刘温柔的想法，也想杜琼问道：“你可知道妖修是怎么回事？”

杜琼摇摇头，李楠说道：“你们丹道分内外，外丹讲炼体，内丹讲炼气。妖修却是结合二者。

山精野怪和人经脉不同，人生来就得天独厚，生而知之，衣食无忧，妖怪灵智却是慢慢开启，这个过程中也是每日要自己捕食，又要防着天敌，可以修行的时候，身体已经类似一件法器。阿紫祭出的黑色长鞭就是自己脱下的蛇皮。内丹对修行者来说更是大补之物。所以阿紫会误以为刘温柔是来杀她取妖丹的。

精怪修为有成，就可以成丹，但不懂丹修之术，所以都在晚上祭出妖丹，吸收天地精华，再收回去，反补自身。身体日渐强健，妖丹也越来越强大。

这妖丹是你们外丹所说用以飞天的车河，祭炼妖丹又类似内丹还丹之术。”

杜琼知道这是李楠在指点自己，坐在李楠身边，慢慢品味今日所得。

李楠最后又嘱咐杜琼道：“弟弟啊，天下修道的法门数不胜数，你可知道为什么只有内丹之术可以称为金丹大道？”

杜琼摇摇头。

“因为，修炼内丹之道，只要度过九难十魔，没有修不成正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