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一大早,江莲璇就出门了,找到衙门的值守,让他转告闫捕头一句话,说是凶手已经找到,让闫捕头去覃家灵堂汇合。
到了覃宅,江莲璇见后厨有炊烟就向那处走去。覃家小妾确实在厨房里生火做饭,她见江莲璇来了,笑了一下说道:“真人来得真早,若是不嫌弃,稍后一起吃。”
江莲璇说道:“多谢覃夫人,不用了。昨晚覃夫人又守了一夜灵堂?”
覃家小妾苦笑道:“睡不着,就守着灵堂过一夜了。”
江莲璇道:“覃夫人要振作……”话未说完,灵堂方向传来一阵嘈杂打断了二人的交谈。
二人赶到灵堂,见是闫捕头和一帮捕快在那。江莲璇笑道:“闫捕头来的真是快啊。”
闫捕头见是江莲璇,皱眉道:“陆参将呢?”
江莲璇说道:“陆参将稍后就到,不知闫捕头找他什么事?”
“我今早听人传报,说是找到凶手了,让我来覃家灵堂汇合。难道不是陆参将让人通报我的吗?”闫捕头不满道。
“呵呵,”江莲璇笑着说道,“闫捕头误会了,是我让人通报你的。”
“你?”闫捕头疑惑道,“既然是你说抓到凶手的,那我问你,凶手呢?”
一旁的覃家小妾惊讶道:“凶手?你们抓到凶手了?他在哪?”
江莲璇说道:“二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凶手一会就带到。”
闫捕头看了江莲璇两眼,扭过头去不再说话,站在哪里等着江莲璇的那个凶手。
覃家小妾有些激动,追问道:“真人,那个凶手你们真的抓住了吗?在哪里?”
江莲璇安慰道:“覃夫人,你放心,那凶手此时恐怕已经束手就擒了。”
覃家小妾还想再问,门外有一队军士冲了进来,排成两列。陆河钩从门口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戾镇海,还牵着一个被锁链和木枷铐住的壮汉。
陆河钩进了灵堂,笑道:“真人,不负所望。凶手已经抓到了,是城东的王屠户。”
闫捕头问道:“你怎么知道他就是凶手?”
戾镇海说道:“真人神机妙算,昨天吩咐我和陆参将晚上派人在城中所有的屠户家外等候,哪家有婴儿啼哭声,就进去搜索。到了深夜,果然城东有一家屠户传出婴儿的哭声。我们进去搜索,正是覃家那个丢失的男婴,那这王屠夫自己也承认了自己就是凶手。”
陆河钩问道:“真人你怎么知道凶手就一定是屠户呢?”
江莲璇说道:“昨天我在陆府后院遇见了两件事,其中一件就是屠户杀猪。我之后突然想到覃家七具尸体都是被捅脖颈而死。按理说割喉应该比捅脖颈更加容易,而且一样是致命伤,但凶手为什么要选择捅脖颈呢?其实不是凶手故意这样做的,而是凶手已经习惯这样做了,就像杀猪一样。所以我断定,凶手一定是个常杀猪的屠户。”
“原来如此。”陆河钩惊叹道,“真人果然断案如神。我之前还以为凶手已经出城逃走了,一直在外派人追查,没想到他还藏在城中。”
闫捕头说道:“这就是灯下黑吧。”
江莲璇摇头道:“他不是不想出城逃走,他只是在等一个人。”
“等什么人?”闫捕头和陆河钩同声问道。
“要说他等的这个人,就要说一说我在陆府后院遇到的第二件事。这第二件,就是陆少夫人很是宠溺自己的孩子。”
陆河钩道:“内人对那两个孩子一向是宠溺过头的,被我说过好几次了。”
闫捕头疑问道:“这和陆参将的夫人宠溺孩子有什么关系?”
江莲璇说道:“天下哪有母亲不宠自己孩子的?可是从前天开始,我与覃夫人几番交谈,却不见她提及自己的孩子丝毫。难道她是真的不关心自己的孩子吗?我一开始以为她是死心了,但我又突然想到,她第一天起,在家人俱被杀死的情况下还能吩咐人买棺木,布置灵堂,做事井井有条,根本不像平常女子伤心欲绝之下会六神无主。”江莲璇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所以我想明白了,她早就知道覃宅被杀光了。而她也不是不关心自己的孩子,而是根本不用关心,因为她知道她的孩子在哪里,而且她还知道凶手不但不会对自己的孩子不利,还会好好照料。为什么她知道凶手会这样做呢?因为这个凶手既然连她都舍不得杀,又怎么会不利于他们两的孩子呢?是不是?覃夫人!”
“什么?”覃家小妾显得有些惊恐,“你在说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
“是听不懂,还是不想说?”江莲璇步步紧逼,“那就让我来说。你本是翠烟阁的红牌,有一个江湖豪客很是喜欢你,成了你的常客,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江湖豪客突然有一天消失了,或许是犯了事不得不躲起来。后来,覃老爷看中了你,把你赎回了家,做了他的小妾。却不想,这个时候那个江湖豪客又突然出现找到了你,于是你们又好了,为了能和你常在一起,这个江湖豪客在城东住下了,成了一个杀猪的屠户。今年你们生下了一个孩子,那个江湖豪客再也忍耐不住,想要带你和孩子一起走,可你不肯。没办法,那个江湖豪客就想了一个绝招。他把覃宅的人都杀光,更是弄来一具和你体形差不多的女尸,毁去容貌装扮成你,这样他带着你和孩子远走高飞,别人也不会怀疑到你们是私奔,只会以为覃老爷惹了什么仇家,被灭满门。到了这一步,你总要和他走了吧。但是你没有,你在房间里听到他把覃家杀光之后,更是不愿走了,还和他起了冲突,所以你的房间有些凌乱,最后这个豪客没办法只好先带着孩子走了。而你们的争执声却引来了打更人,正巧碰上了抱着孩子出来的豪客,为防事情败露,他就杀了打更人。这就是为什么打更人是被割喉而死,是因为他也没料到会有这样情况,是匆忙出手。而为什么你死活不肯走呢?是因为你贪。你贪图覃宅的家产,你跟那个江湖豪客走了,无非浪迹天涯,而你若是得到覃宅的家产,下半辈子就能衣食无忧了。为此,你特意问他要了迷药,把自己迷倒在柴房。等到被人发现,你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可有说错什么吗?覃夫人!”
覃家小妾连连摆手,害怕道:“不是我,不是我,不关我的事。”
江莲璇喝道:“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起凶杀案的最大破绽就是你。本来我还猜不出,可正是因为你留了下来,使得那具女尸多了出来。覃宅算上你是七口人,却出现了七具尸体,而多出来的女尸偏偏还要毁容。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她是用来掩盖你的身份的。也就是这样,我才想通了整个凶杀案。”
覃家小妾连退几步撞了到棺木,一下摔倒在地,哭泣呜咽道:“我没杀人,我没杀人。你们不能抓我。”
江莲璇厉声说道:“你所作所为与同谋何异?他害命,你谋财,你们二人就是同罪。”
闫捕头上前把覃家小妾锁了起来,朝江莲璇抱拳道:“多谢真人替我们破案。这盗婴犯今日终于归案了,只是不知之前的婴孩怎么样了。”
江莲璇说道:“闫捕头客气了,这是贫道应做的。不过这凶手是覃宅凶杀案的案犯,却不是盗婴案的案犯。”
“哦,这是为何?”
“贫道之前与盗婴案的案犯交过手,绝不是此人。”江莲璇叹道。
闫捕头也叹一口气道:“本以为案子都破了,没想到是这般。这盗婴案,还望真人也能够协助我们。”
江莲璇道:“闫捕头尽管放心好了。”
闫捕头又向陆河钩告辞,领着一帮捕快和两个犯人走了。戾镇海看他们走了,高兴道:“真人,你可真厉害,刚才真是太威风了。”
江莲璇把袖往后一摆,大摇大摆地走了,“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