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青往白马走去时,那些刚涌进城门的人群,并没有走远。
而是聚在一起看热闹,见卫长青走过来,那些人纷纷散开,他们看向卫长青的目光里有些敬畏,在敬畏之下甚至藏着害怕。
那四匹马的死状以及车夫的惨状印在了人们的心中,使得他们对卫长青心生惧怕。
只是卫长青没有去在意到人们的表情,他的心思一直在想着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惜自己刚才伏在地上,根本就不清楚那四匹马是怎么死掉。
无论卫长青怎么想,都想不透,得出最终的结果就是去问那两名守卫,卫长青可以看出那两名守卫和胡杰蛇鼠一窝,他又何必再去自讨苦吃。
想到胡杰那小人得志的脸面,卫长青暗自紧握拳头,心里考得功名的决心,更是坚定了。
他日若得状元归来,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彻查崆县,对于胡杰这种人的胡作非为,绝对不能容忍。
可是从守卫对待胡杰的态度看来,胡杰常日在崆县不少干欺凌百姓的事情,既然如此,胡家在崆县必定是根深蒂固。
怕是等卫长青高中状元归来,想要为百姓出头也不是这么容易啊。
而且方才围观的百姓少说都有二十来人,竟然无一人敢站出来帮助卫长青,卫长青的心底不禁有些失落。
卫士民自幼就教导他为人要正直,助人为本分,理应嫉恶如仇,可是刚刚所发生的事情,实在是令卫长青心生寒意。
卫长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再去想这些烦心事,牵着白马走在比碧河乡的乡道要宽阔的街道上,观察四周,寻找客栈留宿。
虽然离乡前,卫士民就给过他一张牛皮地图,然而那张地图只是标明碧河乡到国都要经过多少城县村庄的路线,却没有各个县或城的详细地图。
夜色渐渐降临,道路旁的楼宇都纷纷亮起了烛火,卫长青一边寻找客栈,还一边用好奇的目光看向那些沿路的商铺,感叹的说:“这间应该就是刘爷爷说书中得当铺吧。”
碧河乡的人进行买卖一直都是在乡道两旁设摊吆喝,而在崆县这里的商人从不吆喝,自然会有客人上门交易。
其实在崆县还有坊市,就如碧河乡一般,在道路上设摊吆喝。
只是卫长青还没有去过坊市而已,这些不能怪卫长青没有见识,他初次出乡,卫士民对卫长青也只是交待了客栈的如何,却不曾提过坊市二字。
卫长青大概徒步行走了许久,不见一家客栈,便放下了靠自己寻找客栈的念头,他随意的张望了一下四周,想找人问一下路。
就见前方有一男子朝着自己这边走过来,卫长青一脸笑意的走上前恭敬的说:“这位兄台,在下初次进城,无处可归,又不知客栈所在,还请兄台告知。”
那名男子见卫长青不似奸恶之人,刚要开口给卫长青指路时,那名男子的看到了卫长青身后的白马,忽然想到了什么。
男子惊疑的又看了几眼卫长青,只见卫长青穿着素白衣笑意吟吟的看着自己,男子的面色骤然大变,惊慌的转身就逃。
“兄台!兄台!你还没告诉我客栈在哪里!”,卫长青见男子看到自己就逃,他连忙的拉着马追在男子的身后喊道。
只是卫长青还拉着白马,还没跑出十步,那男子的身影就已经消失不见了,若是可以骑马的话就能追上了,可惜他的身份令牌不允许在城内骑马。
在长封国只要进了城,就会有明显的身份阶级区分。
比如卫长青的是“铁丙”牌,是最低等的身份证明,再上就是“铜乙”牌,才有权利在县级城池骑马的权利。
还有两个阶级的身份令牌,分别是“银甲”牌和长封国皇室贵族才可配有的金牌。
卫长青眼看着那个男人身影消失的方向,心里也觉得莫名其妙。
卫长青并不知道,在他进城之后,崆县的平民百姓间谣传着一个消息。
而且这个消息传播的速度非常迅速,一个时辰内就已传遍了崆县的每一户人家,而且还是一个令人心生恐慌的消息。
据说崆县来了一名杀人于无形的恶人,就连胡家大少还是其本家车夫以死相救才可逃出生天。
而此恶人长得眉清目秀,身穿白衣,背着一个包袱,还牵着一匹马,看起来就像人畜无害的弱书生。
而胡家大少逃出之后,回到了胡府后就逐不出户,以胡大少飞扬跋扈的性格,都不敢再找此人麻烦,可见此人有多凶恶。
当然这一谣言即是城门守卫给胡杰想出的办法,胡氏一族在崆县势力极大,放出消息造成满城皆知,又派遣几个人混杂其中做点手脚,这样的事情对于胡杰来说是再也简单不过。
可车夫的死,倒是与卫长青无关,因为胡杰听信了城门守卫的话,以为此时的卫长青是一个内力深厚的武者。
胡杰无法奈何卫长青,只好命人杀了车夫,一方面为了泄恨,另一方面更好呈现谣言的真实性。
至于这些谣言,卫长青还未曾听闻,他停下脚步后。
抬头看去,就给眼前的街道吸引住了,整条街的楼宇都有三层高,朱漆绿瓦,在三层的顶端有红灯笼吊落,直落到一层,照耀着整条街道灯火通明。
在楼宇的二层挂出一面牌匾,黒木金边,在灯笼的烛光照耀下,卫长青清楚的看到那些牌子上面写着“客栈”的字样。
卫长青不由叹一句:“原来兄台是给我带路啊,多谢兄台。”
卫长青说完话后,还拱手朝着男子消失的躬身拜谢,做完这些动作后,他回头看着白马说:“赶了一天的路,你饿了吧,我也饿了。”
白马似乎有灵性般摆一摆头作回应了,卫长青笑了一笑,摸了一下白马的头,便拉着白马走向最近的一家客栈。
客栈的门高一丈不到,宽约两丈,门的两边靠中半丈出各有竖一根涂着紅漆圆柱,将大门分为正门和两个侧门。
卫长青还没走进客栈,在门口就听到里面的热闹,只是当卫长青从正门走了进去,不知是谁人忽然大喊一声:“是他!”
那些还在喝酒谈话的人都齐齐看向了门口的卫长青,一时间客栈的大厅寂静无声,刚刚大喊一声的人,又惊慌的叫道:“快逃!”
刹那间,那些人的表情变得慌张,看见卫长青的到来像是看见了杀人魔头一般,纷纷起身丢下酒钱在桌面,就从侧门汹涌逃出。
卫长青看到此番情景,不知为何,在他还没走去掌柜台前,就见一个衣着粗布,肩上搭着一条抹布的小二走来。
那小二面色苍白,手震脚抖的走到卫长青的面前,一脸哭丧的表情说着:“公…公子…我们客满了…请你出去,我们要打烊了。”
“客满?那些人不是全都走了吗?”,卫长青疑惑的问了一句。
那名小二听到卫长青的话,脸色更加苍白,腿一软整个人就跪在了地上,乞求的喊道:“公子饶命啊!这是掌柜的主意,请公子饶了我。”
看到小二如此紧张的模样,卫长青根本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急忙的走向前,想要扶起小二。
小二双眼死死的盯着他,见到卫长青走近自己,他似乎用尽了所有力气,迅速的起身,撒腿就往后院的方向跑了进去。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刚才热闹的异常的大厅,就只剩下卫长青一人站在那里。
卫长青望着空荡的大厅喊道:“掌柜的!我是路过崆县的书生,只求一间厢房休息一宿,明日卯时就会自行离开。”
可是整个大厅只有卫长青的声音在回荡着,见无人回应,他失神的走出了客栈。
然而在他进客栈前,灯火通明的街道,都已经熄灭了烛火,只剩依稀的月光,除了卫长青刚才进入的客栈,街道上的其他客栈都掩紧了门窗。
到了这个时候,卫长青总算想明白了,为什么先前的男子看到自己会落荒而逃,不止那名男子,好似崆县的人都非常惧怕自己,卫长青的心里也隐隐猜测到了原因。
看着眼前不尽人意的一幕,无疑对卫长青的心灵造成了打击。
他抬起头,仰望天空高挂的一轮明月,还有那繁星点点的夜空,他的心里被思念占据了,母亲烧得饭菜,自己房间床褥的温暖。
一点点的思乡之愁在心头化作了苦涩,卫长青记起前一天信誓坦坦对父亲说的话,又想到进城时与胡杰的冲突,在安漪面前的保证,卫长青咬紧了牙关,紧握拳头。
突然那匹白马走到了卫长青的身边,低下自己的头,贴着卫长青的胸口摩擦,像是在安慰卫长青一样。
终于卫长青呼出了一口气,伸手去抚摸着白马头上白色的毛发说:“我们走吧,记得安漪给我的平安符,就是在崆县的佛陀庙里求来的。书中有言佛陀一个是大慈大悲的人,终日行善积德。在他归土后,长封国皇念其常年为百姓造福,所以建了佛陀庙供其香火,还有让那些有大善之心的人入住佛陀庙,继承佛陀的大慈大悲。要是我们找到了佛陀庙,就不用风餐露宿了。”
卫长青牵着白马街道上兜兜转转,都找不到佛陀庙,此时道路上已经再无行人了。
路旁的人家都已熄灯入眠,卫长青的也有些心神疲倦了,可他却没有了饥饿之感。
卫长青没有在意到,天上的月光照落,虽说四周也有月光落下,唯独照在他身上的月光隐隐有雾气升起。
被卫长青牵着的白马,一直在吸着这若隐若现的雾气,可这些雾气在人多的时候就会消失。
卫长青听闻前方传来一阵热闹笑声,精神一震,加快了脚步。
待他走近时,就见这里的有一座灯光透彻气派辉煌的楼宇,红漆大门的梁上横着一幅牌匾,上面写着“雅苑楼”三个字,字眼又透着柔弱之意,使人看了不忍爱惜。
而门前有站着几个脸抹淡粉体态婀娜的女子,拉着几个醉熏熏的男人盈盈笑语的走进去了,卫长青低声思说:“莫非这就是红楼?”
红楼是为了满足青年男子欲求的地方,卫长青看到那些女子衣襟不掩,摆动着妩媚姿态,他突然感觉口舌干渴,心息絮乱的说:“此地不宜久留。”
就在卫长青正要转身离去,他的手臂却被人拉住了,耳边响起气吐如兰的娇声:“公子进来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