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一支羽箭洞穿头颅而过,站在大当家身后的三当家放下手中的牛角弓,望着那个倒落的尸体,不阴不阳的说:“一个少年人也抓不到,要你何用?”
随同那人一起回来的流寇,看到倒地的身影淌流鲜血的一幕,心里打了个冷颤,生怕三当家,也会一箭洞穿其等。
只是钟少健、王惠权和邱文龙听闻了大当家的话,三人各自对视了一眼,便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而后闭目暗自调息,只要没有立刻死去,他们就还有一线生机。
大当家将三人的反应收入眼帘,还以为他们和卫长青有所联系。
他回过头,侧视三当家,眼角的余光却注意在被绑的三人,他不悲不喜的说:“三弟不过是一个少年人而已,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大哥,那少年怕是去通风报信了。”
三当家自然明白大当家是在试探问话,看那三人反应如何,这三人本是在逃命,却在林中与少年碰头,若说当中无关系任谁都不会相信。
于是他的整装待发一般说:“大哥要不我现在去将少年擒回,以绝后患。”
大当家脸上的表情惊疑不定,他看向三当家说:“那就交给你了。”
只是钟少健等人都不作反应,生性多疑的大当家,看到三人皆是一副任杀任割的模样,越是如此,大当家就越感不安。
莫非真的还有其他人会来,才会这般镇定?要知道这三个人是难得的练武奇才,不过弱冠之年,竟可比三十年内力的高手。
如果不是有人接应,以数十人埋伏截杀,导致三人都受了伤,不然恐怕此番行动的结果会是另一个模样。
话到如此,三人都还是毫无反应,谁能料他们三人是对卫长青的那匹白马有莫大信心,逃出追捕不成问题。
反倒是他们三人,暗自焦急的运力调息,伺机破开身上绑着的绳索。
三当家背上牛角弓,然后上马带着二十个流寇骑马入林,似乎真的要去追击卫长青。
四周一片漆黑,马蹄踩在地上的枯叶,咔擦咔擦作响。
卫长青一开始冲出了人群,就有数名流寇骑马追来,只是无论他们如何快马加鞭,他们的坐下马都无法追上卫长青的白马。
甩开了那些流寇,年少的卫长青没有远走高飞,而是骑着马绕了一个大圈。
卫长青骑着马,隐藏在距离那群流寇二十丈外的地方。他遥望着那里,静静听着不时传来有人爆喝的声音。
卫长青紧皱着眉头,脸上露出悔意,如若不是因为自己耽搁了那三个人的时间,恐怕他们早已逃出生天了。
尤其回想最后王惠权和邱文龙助其逃脱的情景,卫长青的心里满是后悔。
看见那里的有那么多凶声恶煞的流寇,从未见过这般场景的卫长青很是心惊,他伏在白马的背上,即使无法看清那里的情势。
一股悲怆压抑在卫长青的心头上,在那火光通明的树林间,有三个活生生的人,因为自己的耽搁而随时会失去了性命。
“白龙马我们回去看看吧。”
卫长青的脸上露出坚定的神色,摸着白马身上的绒毛,看着那火光通明的地方,喃喃自语:“如果长青当真一走了之,岂不是成了卫家的不孝子孙,那怕身死于野,身为卫氏一脉的孩儿不该一走了之,若教爹娘知道,他们也会以我为荣的。”
看起来青涩的脸庞,却透露着无比骄傲的气势,如同明知自身不够强大,当触摸到了自身的底线,那藏在骨子里的骄傲便会给以卫长青无比的勇气。
卫长青的骄傲不同于胡杰依仗家中势力的跋扈,他的骄傲源自于姓氏。
卫氏在这片大地不算大姓,可每当卫长青到后山,看那满山遍野的墓群,密密麻麻数之不尽,他都心怀敬畏。
即使卫氏一脉到了卫长青这一代,只有卫长青一人,气数将尽。可是卫长青每每想到自己祖先,可能曾经是这片大地的主宰,他都会热血澎拜。
所以他才会要立志考取功名,只有谋得官职,才有光复的希望。
这片大地指的并不单单是长封国,而是整个广阔无垠的世界。
他曾从残破的族谱上,逐字推测得知,这个世界分为四块陆地,分别是东临、西落、南沙和北冰。在很久远之前,卫氏一脉即是这四块大陆的唯一主宰。
长封国不过是东临之地其中的一个大国,由此可知卫氏一脉曾经是有多么昌盛繁荣,可惜辉煌的过去都磨灭在漫长的岁月中,被人遗忘。
但是有一样,不曾在漫长的岁月遗失,那就是代代相传的祖训,只是四个字“黜邪崇正”。
这是从卫氏一脉第一代祖先立下的祖训,严厉的要求每一代子孙铭记在心。
然而这一次,卫长青如果就此离去,就是有违从小就刻记在心的祖训,这是一种深埋于心的信念。
只要触到了祖训,卫长青心中信念就会涌现勇气,令其就无惧一切,就算是生死抉择,都不容考虑。
这就是卫氏一脉每一个族人都要刻入血脉融入骨髓的信念,卫长青的父亲卫士民也不例外,这种信念也是卫士民灌溉于卫长青心里。
可是卫长青驾驭着白马想往那里去时,白马却丝毫不动。
这时卫长青也没有再听到那里传来有人爆喝的声音,他的面色一沉,显然那三个人可能已经遭受不测了,他心急如焚的喊道:“白龙马!”
“聿聿~”,卫长青一声喊落,白马便仰头嘶叫,马鸣响彻了整片树林,然后白马如箭矢离弓,嗒嗒声不断,白马朝着那片火光通明的树林绝尘而去。
刚骑马入林的三当家回首一望,仿佛要望穿身后的这片树林,露出狞笑的说:“原来在那边啊。”
只见他驭马回头,随手拿下背着的牛角弓,抽出一支羽箭,四周的空气凝固,羽箭上铉一拉弓,但他没有立刻就把羽箭射出去,他在等。
听到马声嘶叫的不只是三当家,在这片树林里的人都听到了,大当家也望向了那边,他听到了渐渐接近的马踏声。
钟少健、王惠权和邱文龙纷纷都睁开了眼,都是一脸茫然,他们不知道来人是谁,他们也不相信卫长青会回来,目中隐隐在期待着,希望来的不是敌人。
所有人都在注意着远处的马叫声时,却没有察觉都周围草丛的沙沙声响,一头通体花斑的山猫一步一步的慢慢爬来,黑夜里灰色的瞳孔在盯着一群流寇,目露凶光。
树叶浮动,几棵树上的树枝轻轻抖动,每条树枝有着一条毒蛇盘缠在上,张着嘴吐出信子。
无一人知道,这片丛林间在马鸣声始,先前一群匍匐于卫长青四周的动物,又慢慢朝着这里聚集。
“嗒、嗒~”,一声声的马踏,如踏在人的心胸上,即使是练武三十余年的大当家,都觉得有一种压迫感,不禁出声惊叹“这是什么马?”
“聿聿~”,一个匹白色的马刹那间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只见其背上有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
三当家在白马出现的一瞬间,即要松开拉弓手,在其头上的树枝一条成人手臂粗的毒蛇张着血盆大口,一口朝着他的手臂咬去。
三当家心底忽然涌现危机感,习惯性将羽箭射向上方,便见射落了一条约一丈长的毒蛇。
跟随他身边的流寇却没有这么好运了,惨声叫道:“啊!三当家救我!”
一个流寇被一条毒蛇咬住了脖子,直接咬掉了一块血肉,腥血猛流。
还有流寇被毒蛇吞住了一只手臂,被蛇身束缚而死,纵然三当家一身内力深厚,看到这般场景也是头皮发麻,当他想驭马离开此地时,却发现坐下马暴躁不安。
并不只是一匹马如此,而是在这片树林的马,都随着卫长青的白马嘶叫,发起暴乱,狂跳不已。
欲将马背上的流寇甩落地下,有几个流寇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马摔下去,惨叫连连,死于马蹄之下。
“快下马!”,大当家沉声喝了一句,他也是心惊肉跳,意想不到一匹马的来临,竟可造成这样的影响。
“这是传言中的皇驹!?”,钟少健看清来人,呆若木鸡,忍不住发声感叹:“皇驹一出,雄狮都退。”
邱文龙刚看到来人是卫长青,他眉头一皱,想到自己舍身相救的少年又跑了回来送死,那么他和王惠权所做的一切不成徒劳了,不过很快他的眉头就舒展张开。
“应该不是,皇驹一直是皇的坐下骑,整个长封国,也只有国都皇城内有一匹。”,王惠权思忖说道。
大当家听到三人所谈,看向那匹马眼里很是热切,就算不是皇驹也不会差,他想立刻杀了卫长青,抢夺白马。
“怎么这么多野兔和蛤蟆的?”,一名流寇刚找到机会落了马,便发现地上竟聚集了一群野兔和蛤蟆。
在那流寇还没回过神来,就见那些野兔和蛤蟆如发了狂一般,往他的身上扑去,他急忙的挥动手中的大刀,一连砍死了几只野兔。
他还是没有脱困,就见一只黑影,朝他扑去,他声嘶力竭的喊道:“啊!山猫!”
“阁下何人!”,大当家也受到一些野兔和蛤蟆的攻击,只不过都他的劲气震死了。
卫长青直接忽略大当家的话,他驭停了白马,目光不停的在寻找邱文龙等人,忽然他发现了那三个人只是被绑了,还未死去,他喜形于色,驭着白马往邱文龙等人那里行去。
大当家见一个少年人竟敢忽视他,还大大咧咧直接骑着马往自己这边来,他眼里凶光毕露,抡起大圆锤,迈步冲去,临近白马前才两腿发力一跳,跃起一丈高,举着大圆锤砸向卫长青的天灵盖,他要砸烂卫长青的脑袋!
“不好!”,钟少健目中喷火,奈何全身被绑,无法动弹。
邱文龙面色苍白闭上眼睛,他不愿看到卫长青当场惨死的模样。
在所有都以为卫长青必死无疑的时候,却出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只见白马四蹄离地,马头直接撞上了大圆锤,嘭一声巨响。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