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此刻正远远的站在一旁,谨慎的观察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感受着如同夏天晒了一整天的路面上飘来的热浪,再看这汩汩冒泡的潭水,刑天泡温泉的想法瞬间打消了。
于辉显然也被眼前的异象惊住了,他以为村民所说是编造出来的谎言,没想到这个水潭居然真的存在。
“邱先生,这个就是你要找的碧水潭?”于辉对于这个巧合,显然有些难以接受。
邱岳站起身,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下四周。
这个水潭好像是个死水潭,却极为清澈,面积足有四间大瓦房那么大,地势倒也不低,像一个凸出地面的小山包,山包顶部凹陷下去,这潭水四周寸草不生,这温度想必也没有鱼虾,否则早就熬成鱼汤了。旁边有条纤细的溪流,缓缓不绝的将水注入潭中,却不见溢出。
“没错,就是这里,这几句话是我从青叶王那里得知。”邱岳一脸的得意。
这么重要的信息当然不是李槛告诉他的,说实话,在李槛府上当了这么久的门客,其实连李槛的面也没见过,李槛府苑众多,没人知道他的行踪。
但事有凑巧,前些日子在邱岳所在的府中,李槛与任奎说到这件事,被他撞见,李槛也就随即安排他跟随任奎到这青芒山中来督办此事。
他这么说显得他深的李槛重用,好让于辉这个马仔对他死心塌地。
“那这松纹到底是什么?”于辉随口问道,他当然不知道这五宝的底细。
邱岳多么奸诈的人,怎么可能把这事告诉他?
“相传有件上古的古籍隐藏在这青芒山中,其名唤作‘松纹’是刻在松树皮上的,里面记载了这八荒千百年来的风土人情,人文地貌……”
“好了好了,我当是什么宝贝呢,原来是个破书。”于辉兴味索然的回答道。
邱岳几天相处下来,早就对于辉了如指掌了,如果实话实说,他肯定对这兵器有莫大的兴趣,说不定还想据为己有,如果是部古籍,他肯定不会感兴趣。
刑天在一旁看的一清二楚,他跟邱岳也算交过手,这人心狠手辣,极好算计。他一路带着于辉无非是想拿于辉做肉盾挡箭牌,现在既然已经找到密宝下落,无非是再拿于辉去试探危险,等密宝到手,于辉的小命也就到头了。
“既然你找好了挡箭牌,那我就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刑天爬上了一颗古松,将自己隐蔽在树枝后面,静静的观察着水潭边二人的一举一动。
说实话,这十二字谜语一般,就算让他找到碧水潭,他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得到这松纹剑。
现在好了,有于辉、邱岳两人给他打工,他安心躲在树上当监工就等验收了。
邱岳显然也被这谜语困扰,他围着水潭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百思不得其解。
“秋水尽,何谓秋水?”邱岳抚着下颌的胡须,嘴里念念叨叨。
于辉百无聊赖,坐在水潭边,一阵阵热气蒸腾而来,他倒很是享受。
忽然,于辉惨叫一声。
只见于辉伸着右臂,胳膊不断的颤抖,再看他手掌,此时他手掌上已经没有了皮肉,五只手指像枯枝一般举在眼前,森森的白骨露出,模样极为骇人。
邱岳眼睁睁看着却不出手施救,嘴里却自言自语。
“想不到几百年过去,这松纹剑杀伐之气依旧如此之重,周围寸草不生,鱼虾皆不能活。就连这潭水也带着森然杀气!”
于辉此刻面目狰狞,却还在不停的呼喊,“邱先生,救我,救我啊。”
邱岳不慌不忙走到身前,“想必你是将手掌伸入这潭水之中了吧。”
刑天在一边看的仔细,估计是昨晚在山里冻怕了,这娇公子哪受过这罪,于辉嫌这热气蒸着还不过瘾,伸手想试试水温,也想下去洗个热水澡。
就在这手指与水面接触的一刹那,潭水忽然循着他的手逆流而上,将于辉整个手掌绕住,顷刻间,整个手掌就像被食人鱼啃过一样,等他发力抽回时,整个手掌就剩骨头了。
最为骇人的是,于辉的掌根上的皮肤,肌肉此刻竟在不断的消失,渐渐整个小臂如同手掌一样,白骨嶙峋。
于辉像疯了一样举着手臂大喊着,手臂好像被活剥一般的痛苦,这股力量好像要把于辉整个吞噬掉。
邱岳却是一脸的冷静,在他看来,于辉现在是死是活已经不重要了。
刑天在树上看的目瞪口呆。他刚才听邱岳念叨什么杀伐之气此类的话就觉得可笑。现在看来如果说是因为温泉里含有大量硫磺,导致周围寸草不生,倒还解释的过去,但是这潭水就像硫酸一样侵蚀皮肉,而且沾上一点就再也甩不掉了,这些现象,他已无法用自己拥有的学识莱解答了。
忽然,邱岳好像想到了什么,只见他抓住于辉的胳膊,将他整个人推倒在潭水边的小溪流中。
神奇的事情出现了,于辉的右臂在接触到溪水的一刹那,那股吞噬他皮肉的力量好像突然消失了,手臂的创伤处也不留血,却慢慢的结起了一层薄霜。
“居然不疼了,不疼了……”于辉虽然惊魂未定,但是现在已然有了转机,虽然刚才的事情把他吓得够呛。
邱岳双目闪烁着惊喜的光芒,紧紧的盯着溪水,转而看看水潭。
刑天也被这一幕惊到了,难道这溪水竟能解这潭水造成的创伤。
邱岳伸手小心的触摸了一下溪水,又极快的收手回来。
刑天已然看见他手背上瞬间出现了冻疮。
邱岳抚须哈哈大笑。“果然不出我所料,这极寒之水便是秋水无疑。”
于辉摊在地上,双眼失神,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邱岳此刻真想为自己的聪明才智干一杯,现在身边没有观众只能给于辉炫耀炫耀了。
“于公子,这秋水不断的注入水潭,这水潭没有出口,却不满溢,如果我将这溪水堵上。”说着,邱岳捡起一块石头将溪水注入水潭的水道堵了起来。
水潭依然在汩汩的沸腾着,周围的热气越来越多,慢慢的本来还能看见人影的水潭边顿时蒸汽弥漫,像进了桑拿房一般。
刑天视线受阻,连忙借着蒸汽,换到了离他们更近一点的树上,离这水潭一近,这温度立刻上升,瞬间,汗水就浸透了衣裳。
隔着弥漫的蒸汽,刑天也看不到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听见邱岳说话的声音。
“你看,这潭中的水位正在下降,没有这极寒溪水的浇灌,用不了多久,这水潭就会干涸,到时候,这深藏潭底的东西,不就自己露出来了吗?”邱岳的语气中满是骄傲,他现在恨不得让全天下都知道他的聪明才智,可惜只有于辉这一个观众。
蒸汽渐渐消散,周围的温度逐渐降了下来。邱岳将堵在溪流入口的石块搬开了。
于辉一脸的迷茫,完全不知道邱岳在说些什么。
“于公子,方才你是如何被这潭水侵蚀手臂?”邱岳一脸的关切,走到于辉身边。
于辉站起身,但是显然心里对这水潭极为忌惮,远远的指着他刚才坐着的地方。
邱岳几步走到近前,观察了一下,“没什么奇怪啊,方才你是坐在这里吗?”
于辉点点头。
“不对,好像是这里吧。”邱岳故意指向另一边。
“不是,就是你刚才站的地方。”于辉向水潭边挪了几步。
邱岳依然伸手乱指,“这里?”
于辉见他始终找不准位置,便鼓起勇气走到水潭边,站在自己刚才坐的地方,“就是这里,我在这想伸手试一下水温。”说着,于辉弯腰做了一个伸手的姿势。
邱岳趁他不备,腰间忽然发力一撞于辉后腰,于辉毫无防备,脚下不稳,落入水潭当中。
“邱先生,你……”于辉话还没说完,已经被潭水吞噬了整个身体,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立刻变成了一具白骨,浮在水潭上。
刑天看着眼下的变故,差点叫出声来。想必是邱岳已经明白了水潭的秘密,如果等到松纹剑出现,他自知不是于辉的对手,不如现在就先下手除掉于辉,再独占这松纹剑。
邱岳一脸的惋惜,看着潭中漂浮的于辉尸骨,“于辉贤弟你怎么如此不小心,竟失足跌落这水潭之中,唉,时也命也,看来你注定与这松纹剑无缘呐!”
刑天看着他假惺惺的样子恨不得立刻抽他两个嘴巴,这人做事太狠了,于辉好歹也算救过他一命,现在于辉没用了,就想方设法除掉。
心中虽然有些替于辉不值,但是这也是他与虎谋皮的下场,死不足惜。
邱岳除掉了于辉,心情大悦,只见他挽起袍袖,从周围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挖出一道沟壑,将溪水引入其中。
下面的蒸汽立刻又升腾起来,视线受阻,刑天从树上爬了下来,顺着土丘,匍匐着前进,慢慢的靠近邱岳身后,距离他几米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找到一块巨石遮挡身形,眼睛盯着邱岳的举动。
潭水因为没有了溪水的注入,水位果然在不断的下降,邱岳已全然不顾周围的湿热,双眼紧紧盯着水潭,目光中满是期待。
约有半个时辰,弥漫的蒸汽开始逐渐散去,刑天定晴观瞧,那个水潭里的水好像已经全部蒸发完了。
忽然,整个地面开始剧烈的晃动,树林中各种走兽四散奔逃,遮天蔽日的飞禽从顶上不断的掠过。
“难道是地震了。”刑天心里正在猜忌的时候,水潭的土丘忽然四散裂开,一个满是泥土的房椽似的物什从其中渐渐的升了上来。
刑天长大了嘴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揉了揉眼睛,确定这不是幻觉,再看那个物件,已经全部升出土丘,这才看清楚,那东西竟是个石柱。
这石柱足有三米高,如人腰般粗细,通体浑圆,可能是因为长期深埋潭底的缘故,上面布满了潮湿的泥土。
邱岳大喜,几步走到近前,想看个仔细,突然,石柱崩裂,碎石四散飞出,邱岳连忙俯下身子,爬着向跟前移动。
一阵尘土飞扬过后,出现了一个四方四正的石墩,通体黑色,散发着黝黑的光亮,在这石墩正中,赫然插着一柄长剑,剑刃大半没入石墩之中,只留了寸许在外面,那短短的剑刃上,泛着青色流光,一道道如同松树皮一般的纹路好像侵蚀到了剑刃之中,于剑刃浑然一体,剑格处好像镶嵌了一块碧玉,泛着冷森森的光芒,剑柄乌黑看不出材质,剑首铸着一个人形,却看不清细节。
“松纹剑!”刑天失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