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物还在飞袭,汹涌的声浪还在不断冲刷着笼中罪人。
那马清风似乎对即将到来的一切漠不关心,杂物砸在他的身上,却不能改变他高昴的头,世人的审判也不能让他目光放低点,铁笼如锁住了一座眺望远方的石雕。
这让广场中的人们有些疑惑,扭头跟着马清风的目光寻去,却只见广场的四周层台累榭,并无任何出奇之处。
马清风甚至有些感激圣徒们了,他们用木柴搭成的平台,可以让自己站得更高,可以看得更远。
那里有高耸的城墙,还有城墙掩不住的青山。
“再搭得高一些,就更好了!”马清风甚至在这么想。
“请圣罚!”
林明远突然仰头,抬起双臂向着朗朗睛空大声呼唤。
“轰”
睛空突现惊雷,众人又仰头去寻,但万里睛空中如何能寻得出惊雷的出处。
纵有惊雷,却难移马清风的目光,他目光依旧。
就在众人还在诧异时,天空中的某处突然一亮,闪电贯穿天地,直扑场中的柴台。
烈焰随即冲天而起,离柴台近的人,受不了突然而至的热浪,如退潮般向后退去,而后面的人群中则又爆发出了震彻天地的欢呼声。
闪电劈在身上,马清风人如焦炭,但他身上还有明亮的地方,他的眼睛还能看这个世界。
当身被墨染时,这双明亮却是更加的难能可贵!
闪电无效,列焰愤怒地串了起来。
马清风目光依然。
火焰更加愤怒,攀笼而上,想遮住他的目光。
目光还在坚持,只因火焰的缝隙间有葱葱茏茏浮现。
那里青山依旧,他在默默见证!
……
烈焰在慢慢地缩回了头,最终它被前方的人头淹没,只剩下笼顶依然耸立,笼中已寻不见那名异教徒的身影了。
广场中的人们也平静了下来,人群在渐渐地散去,原来被堵得水泄不通的大街,随着高潮的过去也在渐渐恢复着流动。
林浩为笼中的异教徒暗叹了口气,重新将麻袋扛起,
……
回到酒楼的林浩,自然又被掌柜披头盖脸地训斥了一番,并且他的连午饭也没了着落。好在今天的生意清淡,林浩倒不觉肚中有多难受。
月已攀至枝头,若大的厅堂空空荡荡,这与往日的喧嚣有着天壤之别。街面上则更加冷清,连最勤快的阿庆嫂都早早地关闭了店门,宽阔的街面空无一人。
掌柜坐在柜台后面,指尖不停地拨弄着算盘珠子,脸色苦得可以拧出汁来,他嘴中还在不停地哀声叹气,而林浩这一帮无事可干的伙计们则在暗中偷笑不已。
这全是被异教害的。
今日圣教处决异教徒后,全城就开始了大搜捕,抓捕那两名逃脱的异教徒。所以在下午开始,酒楼中刚送走官差,又迎来了圣教的人,而圣教的人刚走,书院的院生又冲了进来…。。
初时林浩还觉得奇怪,抓捕异教徒本是官府和圣教的事,书院不知为何会参与其中。后听着酒楼中为数不多的客人猜测,林浩方才明白,原来多年前院长的两名弟子就死在异教手中,所以书院才会派人参加抓捕。
大搜捕持续到黄昏时分才渐渐消停了下来,但这却让人们都躲在了家中,不敢在这个风头浪尖外出寻欢,酒楼的生意自然冷清。掌柜也是财迷心窍,他拖到现在还不肯关门,想来是要挽回些损失才肯罢休,不过外面街道清冷,人人都避之不及,那还会有客来。
酒楼之中只闻算盘珠子的撞击声,伙计们的偷笑也渐渐变成了苦笑……
掌柜终于抬起了头,看了看外边街道,再看看堆在一起无精打采的伙计们。可能掌柜觉得再这么下去,只会空耗了烛火钱,他吩咐道:“都起来收拾,明个早点来。”
伙计们突然来了精神,就像才用了“洗髓丹”,纷纷跳起身子收拾起酒楼来了。
酒楼收拾完毕,伙计们各自归家,掌柜也在城东置了新宅,等他们离去后,若大的酒楼就只剩下林浩了。
又是月明的夜,又是那间柴房。
回到柴房的林浩,每日都会例行公事,做发呆、修魂和睡觉这三件事。
所以,林浩现在要做第一件事“发呆”。
如往常,坐在干草垛上,望着窗外明月,一动不动。
平淡的生活如车轮般周而复始,但今日那位叫马清风的异教徒却让林浩有些感触,望着窗外的妖月,他想到了很多。
魔头意欲打开通道引魔族降世,圣人造月封印通道,于是魔头与异教勾结……
这是举世皆知的事,这是记入《圣史》的事。
但自己呢?
林浩闭上双目,思维回到以前,很久很久以前……
“我来时,月未成,道未封。”
良久,林浩睁眼再看幽月,自言自语。
这个疑问自从读了《圣史》后,就已经存在了很多年,现在自然无人能够解答,所以林浩又只好将它抛在一边。
做完了第一件事,接下来应该是第二件事了。
林浩盘腿坐好,闭目……
马嫣然的心已提到了嗓子眼,自己只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不想深夜中的这间柴房中居然进来了位少年。柴房就这么大,马嫣然躺进稻草堆中,指望少年取完柴火后离开。但现实让马嫣然很无奈,少年进来后,竟然什么事也不干,就坐在那发呆。
“就算是想发呆,你也要找个好点的地方啊!”马嫣然的心中在呐喊,而林浩是肯定听不见的。
马嫣然只好默默祈祷这位少年发完呆后离开,只是没想到他呆坐半天后,居然说了一句谁也听不懂的废话,然后他居然开始修起魂来了。
谁没事躲在柴房里修练啊?
马嫣然盯着少年的背影,已是无奈之极,又只好盼着少年修练完后早点出去。
少年静坐在那,天地元气却没有一丝波动,这又是修的哪般魂啊?
马嫣然彻底无语了,心想这位少年都多大的年龄了,现在才开始修行,能有所感悟吗?
六岁是公认的修魂黄金年岁,这个阶段的幼童初明事理,心性纯洁,不易被杂事所扰,所以六岁开始习炼魂术,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而年岁越大,烦杂之事越多,再想修行有所感悟时,虽不能说不行,但难度却是大了不少。
静坐的少年怕是已有十五、六岁,他连天地元气都还没有感悟到,也就是连修行的门槛都没摸到,想来他修魂只能是图劳无功。看着少年的衣着打扮像是在酒楼中打杂的,他深夜躲在柴房中修行,想来是怕别人笑话吧。
想到这,马嫣然又为少年感到有些心酸。
时间慢慢流逝,少年始终没有收功的迹象,马嫣然紧悬的心早已麻木,就在她快忍不住想要合眼的时候,少年终于收功了!
但,但是马嫣然发现少年还是没有一丝想要离开的意思。
“他不会发现自己了吧?”
马嫣然又开始紧张起来了,而接下来的事,让马嫣然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脸上,但她还是僵硬着身体,不敢有所动探。
林浩做完了第二件事,效果就不用多表了,接下来,他自然要做第三件事了。
以手当枕,仰面躺下。
鼻中有幽香传来,林浩贪婪地耸了耸鼻子。
“定然是在做梦,梦到自己又回到了府中!”林浩闭目暗猜,不过又觉得有些奇怪,又暗问自己:“今天怎么会是美梦呢?”
林浩稍微扭了扭身子,想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些,好想让美梦延续的再久些,靠着手的枕头好软,林浩忍不住抓了抓。
“啊!”
“啊!”
惊呼声划破夜空,幸好此时夜已深,酒楼中又只有林浩一人,否则不知会引来多少人围观。
林浩如见鬼魅,他吃惊地盯着稻草中坐起来的人。
“你这个登徒子,我要杀了你!”
马嫣然头上还顶着稻草,但她不管不顾,恶狠狠地扑向林浩。
林浩想起了刚才的那处柔软,忙抱头接下马嫣然的粉拳,嘴中还在分辨道:“小姐!你可冤枉死我了……”
马嫣然那还会听,粉拳如雨,而林浩继续做着无用的分辨。
“你躲在我的床上,我又不知……”
马嫣然的下手更狠毒了,谁让林浩慌不择言,乱说这里是“床”,这让上了男人床的马嫣然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林浩不明所以还想分辩,但粉拳狂暴,终于将他从“床上”打翻下去。
马嫣然这才收了手,却仍是双拳紧握、杏目圆睁。而被她打下“床”的林浩从地上爬了起来,在“床”前揉着后颈,苦着脸看着马嫣然。
“大半夜,你不休息,却钻到柴房来,分明是见我是孤身女子,心怀不轨。”马嫣然愤然问罪。
林浩苦笑道:“你可别冤枉人,我自打来了帝都就一直坐在这间房中,你若不信,明日找掌柜一问便知。”
原来这里是少年的住处,马嫣然再次打量柴房,愤怒在不知不觉间消散了些。
趁着月光,林浩也在打量着自己“床上”突然出现的女人,不由惊呼了一声:“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