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沉浸在自己故事中的林浩,没有注意到阿庆嫂的疑惑,他继续讲着自己的故事。
思来想去,林浩决定自己动手报仇,但由于不能修魂,林浩只能将精力全部花在炼体上。
当时的他想,杀一个管家,只需等自己长大些,力气再大些的时候,一刀下去既可,他既然不能修魂,自然也无需在修魂上花那么多的精力了。
在林浩十岁那年,他终于觉得自己能行了,在府中特别重要的一个晚上,他潜入了管家的房间……。
“但,万万没有料到的是,这位管家居然是修者!”
店外人来人往,阳光明媚,但林浩眼中看到的却是清冷,地上清冷的棋盘,以及脖间冰冷的大手。
“他为何没有杀你?”
阿庆嫂的每一个问题都能点中要害。但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是林浩不能说,而是他也不知道,所以林浩摇了摇头。
“后来呢?”阿庆嫂又问。
“后来!”
长长的叹息声,萦绕在不大的店中,阳光虽已迈过了门槛,但随着这声叹,阿庆嫂却觉店中仿佛暗了暗。
林浩眼中痛苦不堪,声音沉重地说道:“如果能知道后来,我情愿他当时就杀了我。”
阿庆嫂波澜不惊的面容上,终于有了一丝波动,问道:“为何会如此说?”
林浩重新理了理思路,开口道来。
林浩刺杀管家不成,反让林浩处在两难的境地,自己想杀人的事自然无法到处宣扬,而管家是修者,林浩又修不了魂,所以管家也不怕林浩再次行凶。
打那天起,修魂就成为了林浩心中唯一的渴望。
而从那天起,有些东西却变了!
大夫人对林浩还是照顾有加,甚至比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还好,但府中却无风起浪,说林浩是大夫人与林浩叔叔的私生子。谣言越传越盛,迫不得已,大夫人只好让林浩叔叔带着林浩外出求学。
既然要长期外出,林浩自然要回村探望将他养大的爷爷,却不曾想……
林浩眼中泪光涌动,身体微微颤抖着,哽咽道:“不想,全村一百四十八口,无一活口!”
阿庆嫂的手轻轻一颤,看向林浩的目光中充满了怜悯,又听林浩继续哽咽道:“就在我和叔正在悲切之时,管家又突然出现,叔为了护我,丧命在他的拳下,而我饶幸逃得性命。”
林浩的嘴唇颤抖着,他再也说不下去了。
阿庆嫂叹了口气,问道:“后来你就来了帝都,才会去寻到院长,为得只是修魂?”
林浩点了点头。
阿庆嫂又问:“你既已到了书院,也寻得了院长,为何今日还会如此失魄?”
“唉!”
林浩又是一声长叹,满满的无奈,世间所有的无奈都在这声叹中。
无奈的叹息声,只要听过故事的人都会明白,阿庆嫂也跟着叹了一声。
将故事倾述完,将无奈叹出来,心中的巨石虽被抛开了,但林浩却觉得自己突然空了,空得只剩下这身皮囊了。
“我的故事讲完了,也结束了,谢谢嫂子能听我罗嗦,我也该走了!”
林浩站起身来,缓走向店门走去……
林浩将故事结束于阴暗的豆花店中,接下来的路虽是迎着阳光而去,但他背影就如失去灵魂的僵尸,他只会被阳光扼杀。
少年的倾述和背影,突然让阿庆嫂有了冲动,倾述的冲动。
“我也想讲一个故事,一个从来没有人听过的故事,不知你愿不愿听?”
林浩的脚已踏出了店门,回过头来,见阿庆嫂坐在凳上望着自己,波澜不惊的神情中有一丝渴望,渴望着林浩能坐回来。
林浩默默地回到位上,默默地等着阿庆嫂讲来。
阿庆嫂想了想,似乎在想故事的开头该从何开始,然后她捊了捊额边垂落的一撮白发后,这才开口道来。
“很多年前,在我的淮南老家,有一位姑娘,家中算不得富裕,她爹是当地的秀才,为人刚真不阿,在县里私塾教书;她娘亲在村里开了间豆花店,生意也还过得去。他们只有这么一个闺女,夫妇俩视这位姑娘为掌上明珠。”
阿庆嫂的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她仿佛沉浸在那位姑娘的幸福之中。
“姑娘年轻貌美,年满十六后,四乡八村上门提亲的,快要踏破了姑娘家的门槛,最后姑娘嫁给了当地的一位秀才,她的夫君对她宠爱无比。”
阿庆嫂的笑越来越浓,她似乎要讲一个无比幸福的故事。只是这个幸福的故事此时讲来,似乎有些不合时宜,因为听故事的人身在冰窖之中。
“那一年,她十八岁……”
阿庆嫂的笑容渐渐淡去,双目之中静如死水。
姑娘的村中有一位大人物,他是大夏国的将军,战功赫赫,他是家乡的骄傲。在姑娘十八岁那年,这位将军回乡省亲,家乡的传奇人物回来了,姑娘同乡里的其他人去将军的家门前围观。当时将军回到家门前时,姑娘注意到将军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当天夜里,正在睡梦中的姑娘被强行掳走,她的夫君想要阻止,却丧命于刀下。又过了十多日,姑娘才寻着机会从将军的家中逃了出来。她的爹娘早已报了官府,见到姑娘知道事情原由后,他们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他们又到官府状告将军。
“堂堂的帝国!为了堂堂帝国将军的名声,他们居然合谋将姑娘的爹娘谋杀!”
阿庆嫂话语中有着无限的嘲讽,无限的恨,但她的表情却还是淡然不惊,想来是在讲一个无关于已故事的缘故吧。
林浩问道:“后来呢?”
阿庆嫂瞧了林浩一眼,林浩似乎暂时放下了自己的心事,开始关心起姑娘的命运了。
阿庆嫂说道:“和你一样,这位姑娘饶幸逃得性命,她也成了无家可归,四处躲藏之人。”
林浩又问:“她为何不到帝都告御状?”
阿庆嫂说道:“将军和官府合谋杀了姑娘的爹娘,也替姑娘找好了罪名,说那姑娘贫慕将军权势,意欲勾引将军,被她夫君发现,她竟杀了她的夫君。而她的爹娘无法忍受姑娘的不贞,投井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