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似乎放在那里,无人触碰,眼看补录日期只剩下最后几个小时的期限,乔贵还在超市里做着自己那份工作,一副与他无关的样子。恰逢生理期的刘晓以此请假,此时正坐在网吧里,点开志愿填报那个页面。
QQ讨论组,刘晓发了一句话,“我不知道对不对。”“有什么不对?难不成不读了?”许娆反问。在许娆眼里,在广大农村人眼里,读书是致富唯一的路,只有读书是这个浑浊的世界唯一圣神纯洁的事。刘晓拖动鼠标,补录的学校和专业似乎从未听过,不过全国那么多的学校,大家不也只听过那几所名校吗?凭借感觉,刘晓终于钩好新的志愿,确定保存后,刘晓用手机里拨出了从乔贵手机里偷来的老师的电话号码,“喂,是X老师吗?我是乔贵的姐姐??????对,我们已经重新填了志愿??????是??????老师,能麻烦你帮我弟打一张确认表吗?我们确实赶不回来??????嗯,好,谢谢,谢谢老师??????”挂掉电话,刘晓长舒一口气,QQ里竟然已经有一番争端。
“人生大事,不能参合。”我说:“他自己决定,不然谁对谁负责?”
“他们要结婚的。”许娆说。
“办了。”刘晓一锤定音,“别说什么,以后的事发生了再说。”迟迟没有人说话,刘晓问:“你在哪里啊?还要保密?”显然是问我的,隔了好久,我才回答一句:“回来告诉你们。”许娆各种鄙视后,讨论组里渐渐没有了声音。
许娆躺在沙发上,家里没有人,看电影也没有心情,刘晓和乔贵的爱情突然让她很是羡慕,曾经,她心里多不看好刘晓和乔贵,她以为楚卫新会是她的终点,可是竟然也没有维系多长时间。
在线音乐,哈林的《静静的》缓缓而忧伤,电视剧里的画面在脑海里回放,最美的爱情是静静的时候,两个人背靠着背,静静的的看着天空,安静得美好,爱情最伤的时候也是静静的,相见无言以对,分别问候不许,任凭记忆摇曳生姿,现实残忍岿然不动。
又是电话,楚卫新打来的,不是没有激动,女生特有的小心思让许娆选择了停顿几秒,刚好要接起来时,电话就挂了,又是犹豫,电话却又响起,同一个名字,这不是楚卫新的风格,交往一年,楚卫新没有连续给她打过两个电话,她说:“喂,你是?”其实电话号码早就倒背如流,而且屏幕之上也显示了楚卫新的昵称,她装作潇洒忘记了。“啊?怎么回事?”楚卫新熟稔的语气,许娆装作想起来,“你啊,有事吗?”淡淡的口气,其实她心里却在暗暗窃喜,“终于打来了是不是?小样儿。”下一句,许娆拿着手机愣住,声音聒噪,她没有设想任何。
思前想后,昆明似乎没有朋友,木秀的电话在关机状态,翻遍手机号码发现顾蓉的电话显示在屏幕上,打了过去。
因为认识木秀而认识顾蓉,顾蓉帮助过自己很多,可是是基于木秀的前提,此时,木秀远在千里之外,电话联系不上,忐忑,她不确定顾蓉会帮她。
“喂,顾蓉,我是许娆。”
“嗯。”
“我,我??????不好意思,我有点麻烦事,可能??????抱歉啊,在昆明我不认识其他人,你能帮忙吗?”
“什么事?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楚卫新,在网吧打架,现在在警局。”
“我去找他?”许娆问,“你怎么不去?”
“我在家,一时来不了,你能帮我去一下吗?”
“警察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打给他父母?”
“不是,他给我打的,警察没有。”
“用他的电话?”
“嗯。”
没有声音。
“顾蓉,这么麻烦你,很不好意思,但我也没办法了,拜托你去保释他,钱我打在你卡上。”
“你们还在好?”没有回答,顾蓉说,“别太担心了,把他电话给我,我马上过去。”
“嗯,谢谢,谢谢。”
家里,顾蓉从电脑旁站起来,睡衣黏在身上,她揉揉眼睛,午后闲适的阳光在房间里熠熠生辉,人字拖,她往洗漱室去,清理好枯萎了一般的面容,回卧室换一件体面的衣服,电脑正在进行的报表保存退出,她坐了下来,抽一支烟,拨出许娆刚发过来的楚卫新的电话,无人接听,再拨,接起。
“喂?谁啊?”
电话那头,乱七八糟的嘈杂的声音。
“你要钱干什么?”
“你谁啊?”楚卫新说,“不说话,挂了啊。有病。”
“给你送钱,在哪儿?”
出租车穿越北京路,转了几个弯,终于找到楚卫新说的旅馆。偏僻的地理位置昭示着它廉价的地位,狭窄的巷道异味截然说明着它存在的不合法性,楚卫新慢吞吞的出现。
“是许娆让你来的。”他只是陈述,电话里他一定要知道的信息才肯告诉顾蓉他住的地方。“她怎么和你说的?”他问,毕竟是个要面子的男孩。
“说你缺钱。”
楚卫新松了口气,身体反应轻松了下来。他看着顾蓉,眼神躲闪,难以开口,顾蓉说:“她没钱。”楚卫新身体的动作出卖了他可以想要维持的一点点自尊,他说“哦”,顾蓉心里鄙视了一下,一个身影却在脑袋里呼之欲出,鬼使神差,她说:“我可以借给你,不过有条件。”楚卫新眼里腾起希望,“真的?”看来他确实缺钱,顾蓉问,“你不问条件?”“你会让我杀人放火?”他笑着。顾蓉怔住,赶紧从钱包里拿出1000块放到楚卫新手里,楚卫新却还回去三张,“我只需要那么多。”顾蓉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流窜在脑子里的人影越发真实,她把钱放回钱袋,“给许娆打给电话,我走了。”
天已经渐渐黑了,许娆发来短信,满满的谢意,她不回复,她做这些不过是举手之劳。秀儿的朋友她能帮就帮,脑子里像肿瘤一样的存在困扰她不过是自救。
夜,黑的漫无边际,与上海不一样的只不过是霓虹灯谁持续更早,沙发旁地板下的酒瓶乱糟糟,一个人的顾蓉,在哪个城市都是一样的。她是个神经病,她无药可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