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会结束三天,顾蓉就租了两室一厅的房子,她找工作不费力似的。此时我拉上慕容秀打车去许娆的酒店,电话里只有吵闹不休,这一个星期,我忙于旅行计划都忽视了他们。
“他们吵架吵得厉害吗?”
“应该吧,电话里太吵了。”我望着窗外,“不过吵了也好,让她醒醒脑,把两个男人带在身边玩,也就她敢。”
“比她敢的人也有。”慕容秀幽幽地说,我回头看她,她的眼睛注视着前方,没有聚焦点。
K歌,大家都醉了,清醒的人最后只剩下慕容秀和我。
包间里关掉音乐,很安静。
醉了的人横七竖八,嘴里牙牙之语,我和慕容秀靠着玻璃桌,开好的酒搬到地上,聊天。
“你酒量很好嘛,一直喝都不醉。”慕容秀抿着酒,眼睛没有驻扎点。“还好,他们只喝啤酒。”碰一个,“呵,你说奇怪不奇怪。”我看着她。“只有我们两个是醒着的,而且我们都不喜欢说话。”“不是不喜欢说话,是看和什么人说话。”彼此笑,饮尽酒,我给她递上瓶子,“刚才为什么要装不舒服?”“酒喝多了。”我指着躺在地上的宁峰,回头瞟瞟沙发上的一群,“喝多的人是那个样子。”她笑。“为什么会喜欢她?”“她不值得喜欢吗?”我问她,她反问我,我只能迎着她的面容,笑着给出我的答案——她值得被爱,我更希望她正常爱。酒两三瓶过去,慕容秀喝酒比她的体型神态完全是天壤之别,她把左肩衣服滑到手臂一半,肩上露出一朵红色蔷薇花,“好看吧?”我点点头。“她在我身上八年了,一个女人纹上去的。”“那个女人是?”“不是顾蓉,八年前我还不认识她。”她似乎在看我,又仿佛穿过我看见曾经,她缓缓地说,“我和她从小时候同班,一直到高中才分开,她对我很好,开始我以为是一辈子的朋友,周边的人都在谈恋爱。”她停止说话,陷入长久的当中,仰着头,酒洒在脖颈上,衣服微湿,“她说她爱我,她吻我,那天晚上我妈出差,她来我家陪我。”“你们恋爱了?”“恋爱?算吗?她和各式各样的人都在恋爱,却唯独。”她难以启齿,我接上她的话,“你爱上她了,只能爱她了,她却不能只爱你,甚至她爱所有人,却拒绝爱你。”她拿着瓶子碰我手中的酒瓶,一口喝完,我伸手把她的左肩滑落的衣服拉起,不再说话。顾蓉却从沙发上爬起来,摸到桌子上的酒,当做水一般喝下,透心凉,倒回原样,继续睡。慕容秀盯着顾蓉的睡容,“她敢爱她爱的人。”原来慕容秀选择顾蓉的原因竟是如此简单,却也是如此难度的遇见。“她们很像吗?”“她们都有一头精致的短发。”
出租车闷热不透凉冷。
“师傅,绕其它路走可以吗?”
“这个时间段走哪里都堵,挪不动步啊。”
一步一刹,一步一停,现代化步伐加进连人走的地方都没有了,除了夹杂尾气的闷热的空气,昆明的似乎一无所有。
“你对朋友都那么好?”慕容秀问。
“好?”
她点点头。
“她们对我也很好。”
“感觉你和她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性子,或者心境。”
“那这样好吗?”
“好??????不好??????”
两个人和善地笑。
“你呢?还好吗?回上海?还是?”
“你听见了。”
我点点头。
昨晚,顾蓉醉醺醺地回来,坐在客厅的慕容秀扶住她,“你半夜三更地才回来,还喝得烂醉,你不想和我谈是不是?”
“我没有醉啦。”顾蓉从慕容秀的身边侧过去,睡倒在沙发上,“你要谈什么?上海你自己回去,我早就说过了。”
“就不能一起回去?你说过只是过来旅游,你没说你要留这里。”
“那我现在说,我不想回上海。”
“为什么?”慕容秀跪坐在地上,拉住顾蓉的手,“你没有家人在这里。”
“上海我也没有家人,哪里都没有,在哪都一样。”顾蓉翻身背对着慕容秀,“不要再谈了,睡觉,你就像秀儿那样什么也不问,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今晚喝了很多酒,真不舒服。”
“顾蓉,和我回上海好不好?至少,至少,至少在那里我可以陪你。”
“我不喜欢有人陪。”
“顾蓉,你别说谎,你不喜欢人陪你不会认识那么多没用的人,你不喜欢人陪你不会让我来昆明,你不喜欢你??????”
“很烦诶,睡觉,明天说,很累。”
“我不!明天你又一大早就不见人影了。”
“我不回上海。”
顾蓉缩紧身体,客厅里没有任何声音,过了大约二十分钟左右,我听到轻轻地脚步声,慕容秀去睡觉了。手机里全部是路程问问,口很渴,从房间出来,顾蓉躺着抽烟,她睡不着,喝完水,没有交谈,我回到房间,有些事我无从说起。
堵车很久,还是到了。酒店房间的门紧关着,也许是隔音效果好的缘故,外面并没有异样。
开门的是宁峰,他的脸上印着红红的巴掌印。他别过头,穿过她,在床上坐着的许娆扑到我怀里,她已经哭了很久,眼睛浮肿。楚卫新站着,身上挂着彩,他们激烈的交流过。
“没事吧?”我问,许娆一个劲的哭。“你们打她了?”许娆的面颊上叠加着手指印。没有人说话,“谁打的?”恼怒,“谁打她!”“没有人打我,没有人打我。”她哭着说,“秀儿,我不想呆在这里。”“去顾蓉那里吧。”慕容秀说。我扶起许娆,她身体整个重量都在我身上,她比我高,我显得吃力,慕容秀帮忙架着她,没有人挽留。
许娆哭得太用力,整个身体都在颤抖,慕容秀拍着背,以示安抚。
“你的脸怎么回事?”我递纸巾给她。她越发哭得厉害。“自己打的?”出租车师傅奇怪地看我们,如同看怪物。“选谁?”她的身体随着哭声做规律运动。“哭够了,就想想怎么办,一直折腾。”“宁峰,宁峰。”“选他?”“我??????打他??????了。”宁峰脸上的爪子印在我眼前掠过,许娆结结巴巴地说:“我听见他们吵架,等我跑过去的时候他们在打架,我喊他们他们不停,楚卫新快要被打死了,我急了,我推开宁峰,情急之下打了他一耳光。”“然后呢?”“师傅在前面停。”慕容秀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