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上来了不速客
当拆迁队进来的时候,钱来来的婚礼正进行到最关键的环节处。
“亲一个,亲一个。嗷——嗷——亲一个,亲一个。啵——啵——”在浪漫舒缓的乐曲声中,巴豆豆带着一群发小在人群中嬉皮笑脸地起着哄。
众人在他们的带领下,也兴趣盎然,等着看钱来来的“表演”。
站在婚礼庆典台上的钱来来,有些尴尬,觉得今天这一关是怎么也过不去了,不由后悔刚才和巴豆豆的斗嘴——何必“惹”他们呢?
当然,他也有亲亲新娘子的想法和心思,看着新娘子笑得弯弯的眼睛,钱来来心就波动,觉得很有动力——擦拭了好几次额头上已经冒出的汗珠,最终下了决心——这是早晚的事,干了——于是,抿了抿嘴唇,准备俯身去亲吻早已害羞红了脸的新娘子。
是先亲新娘子的嘴巴呢,还是嘴唇?
在亲吻位置的先后选择上,钱来来有过那么一阵的迟疑。越迟疑就越燥热,黄豆大的汗珠子顺着脸庞往下落。
思索再三,大庭广众的走个形式罢了,钱来来还是决定隔着红盖头在新娘子的额头上吻下。
“馍不吃在笼里攒着呢。这事儿,急不得。”钱来来在心里嘿嘿笑了两声。
一决定便立刻执行,然而就快达到目的时,钱来来透过新娘发髻的目光,扫见了门口突然进来的那几个陌生人——都整齐划一带着安全帽,浑身上下沾满了尘土,与院子里喜庆的气氛有点格格不入。
本来就不大的院子,早被参加婚礼的人挤得满满当当。随着这几个陌生人的进来,一下子就更是显得拥挤狭小。
这几个人进来的太过于迅速,甚至还带进来一股股冷飕飕的风,让婚礼的温暖气氛没来不及散去就被冷冻住,在那一刻,婚礼现场有了将近几秒钟的安静。空气仿佛短时间凝固,沉寂得悄无声息,就剩下主婚人手里的话筒,“嗞嗞嗞“地响着电流声。
陌生人手里的镐头闪着寒光,众人忘记了起哄看热闹的喜悦,也忘记了等待见证钱来来亲吻新娘子的幸福,大家伙都被掠过眼前的寒光刺着了。
经过那几秒的沉寂,众人才从恍惚和惊慌中醒了过来,现场没有炸锅,但是却失去了婚礼的暖意,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在大伙的议论声中,钱来来才知道,来的是虞镇的拆迁队。
“我之前也没和这些拆迁队打过交道啊,这都是哪路神,今天来,是贺喜呢,还是想搞什么名堂?”钱来来在心里泛着嘀咕。
这时候,就看见婚礼的主管赶紧一路小跑地跑了过去。和一个带着头盔、貌似队长的人,低着头商量着什么。
期间,钱来来还看见主管跑回礼房一趟,用红纸包了一条香烟模样的东西又急匆匆跑过去,塞进队长的肩包里。
那队长用手在包上按了按,还没有什么要走的意思。婚礼主管陪着笑脸苦口婆心地说了半天,似乎效果不大。没办法,又折返了回去,把婚礼的主家钱来来的爸妈叫了过去。
似乎谈的很不顺。那队长模样的人一直板着那鞋拔子脸。对钱来来爸爸老钱头递到手里的烟,连接都不接,一把推了过去。
本来因为他们的到来,破坏了自己的美事,钱来来心里就有些不大痛快。看到此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安顿好惊慌失措的新娘子,提着拳头便大步流星走了过来。
巴豆豆等几个发小打算拦着,但没拦得住,也都悄悄手里拎着板凳跟了过来。
“就在今天,最后一天,赶紧腾房走人,没什么可商量的,一会儿等大铲车一到,直接推房。”钱来来刚一走近,便听见那队长模样的人大声吆喝着,口气生硬地比那镐头闪过的寒光还让人觉得冷冰冰,没有一点商量回旋的余地。
“今天也不合适啊,你看这喜事的排场,也不是说腾就能腾开的呀。能不能再宽限点日子?”钱来来的父母和婚礼主管陪着笑,小声地反抗着。
“老钱家这可是新盖的房子啊,为啥就要推了啊?”人群里有亲戚看不过去,也大声反问道。
队长模样的人根本没把他们的话听到耳朵里去。也不搭理老钱头和婚礼主管,自顾自地从耳朵上取下夹着的铅笔,又从包里拿出一张图纸,画了起来,并不时指着图纸对跟在后面的人说着什么。
看到此,钱来来心里的怒火已经控制不住,一下子窜到了脑门天灵盖之上。
“你算哪门子来路,敢在爷爷府里这么横行?光天化日之下,你难道还要强拆不行?”他大喝一声,三把两把拨开人群,一手揪住那人的衣服脖领顺势拎了起来,一手抡起拳头朝着那人的脑袋就要砸下去。
眼看着拳头就要砸在那人的脸上,钱来来的母亲赶紧抱住钱来来的胳膊,带着哭腔说道:“这些事情你别管,有你爸呢。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别把事闹大了,咱们还是忍忍吧。”
那队长本来就没把瘦得像麻杆的钱来来放在眼里。听到钱来来母亲这么一说,也探清楚了钱家的底线。于是,胆子大了起来。
“松开——你给我松开!反了天了,你这小兔崽子胆敢扰乱公务?还不把他们都给本队长拿下?”那队长一声发话,那些拿镐头的人就准备上来,谁知,巴豆豆他们几个机灵,早带着众发小,把那些拿镐把的小喽啰困在了院子的一个角落里,动弹不得。
那队长见号令不灵,早先的气焰已经降了一半。实在是碍于众人的脸面,没台阶可下,无法,便直接上手来扳钱来来卡在其脖子的手腕。
他哪里是钱来来的对手?哼哧哼哧费了半天的劲,非但没让钱来来松手,反而让自己感到越来越窒息,呼吸越来越困难。
拆迁队长憋红了脸,面子上抹不开,有些恼羞成怒。
但被钱来来更是气愤地憋红了脸,使着劲卡住队长的脖子,把他悬在半空中。腿使不上劲,无计可施,那队长只能伸着手乱抓一气。
突然,钱来来感觉胳膊上一股火辣辣的疼。低头一看,刚刚上身的西服被那拆迁队长撕破了衣袖,锋利的指尖扫过裸露的胳膊,瞬间几道红血印就在胳膊上若隐若现。
这个举动,一下子点燃了钱来来隐忍在内心的炸药桶。事已至此,钱来来忍无可忍,眼睛里都冒出火来,便怒吼一声,紧握五指,一拳就打在那拆迁队长的面门上,一股鲜血从嘴巴、鼻子里喷涌而出。
“啊——”一见流血,围观的人群惊叫着散开。
那些拿镐把的没看见钱来来受伤,只见队长挨揍,觉得队长岂能被一个瘦的像麻杆的人打的如此这样狼狈?横行惯了的他们,哪受得了这样的欺负?
这些人也不是吃素的。见这边队长不占上风,趁巴豆豆几个人不留神,挥着镐头冲破包围,打砸起婚礼现场。
于是,惊叫声、哭喊声、打砸声响成一片。刚才还温馨浪漫的婚礼现场眨眼变成了一锅乱粥,板凳桌子缺胳膊少腿地躺得满地都是。
更有甚者,专门找送亲队伍打。
忙乱中,钱来来看见几个拿镐头的死命追着新娘子打,慌不择路的新娘子摔倒在地,连婚纱上别着的婚花也跌落下来,被人踩得不成样子,沾满灰尘。
“来来——快救救我呀!”眼看着闪着寒光的镐头就要落在新娘子的身上,新娘子哭着大喊求救。
新娘子撕心裂肺的哭喊震碎了钱来来的心。钱来来一脚踹倒那死缠着自己的队长,就拼了老命地往新娘子那奔去,可是却发现双腿跟灌了铅似得,一个也迈不动,怎么使劲都跑不动,想使劲却软弱无力,越跑反而觉得距离新娘子越远,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人挨打受欺负,自己一点劲也使不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