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死一般的静!
金殿内静悄悄的,文武百官纷纷侧目,惊望着那站在大殿正中躯干挺得笔直,如同枪杆般年轻身影,脸上闪烁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们想到眼前的小子会反驳,却没想到这小子反驳的如此歹毒,激烈。
什么叫陛下没说话,太师没说话,你就抢着跳出来,是想邀功还是想抢陛下,太师的风头?
作为一名大汉忠心耿耿的臣子,不但要知道君为上,臣次之,更要明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
可经刘恕嘴里这么一说,王允作为司徒,在怎么忠心耿耿,可这跳出来抢风头的举动已经是事实了。
就算反驳,也改变不了这最终的事实!
文武百官们心里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说这小子太他妈毒了,给忠心耿耿的司徒王允扣上了这么一顶帽子,就算他有嘴也说不清啊!
陛下年幼或许不会怪罪,可董卓那条恶狼就站在朝堂上虎视眈眈呢?
若是心里不爽,以此为借口,王允必将难逃一死。
文武百官们对眼前这不到弱冠之龄的刘恕心下又高看了一分。
蔡邕,卢植两位老人嘴角苦笑,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无奈。
刘恕什么都好,但就是别人无理取闹,招惹了他,就逮着那人不放,往死里得罪。
王允顿时语塞,一张老脸涨的通红,颤抖着身子,伸出手指着刘恕,恶狠狠的瞪了刘恕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退了回去。
只是在他退回去之后,谁也不知道他的内心是有多么无助,伤心。
董卓这些时日以来,在洛阳呼风唤雨,早就令忠心耿耿,一心为汉的王允感到深深的忿怒了。
作为大汉忠厚老臣,又怎么能对恶贯满盈,无恶不作的国&贼无动于衷呢?
今日,他突然听到蔡邕,卢植说渤海王刘悝的事情,一时间计上心头,觉得可以趁此时机,拉近董卓之间的关系,谁知刘恕竟如如同疯狗般,逮着他就一顿恶语相告,让他铩羽而归。
现在董卓听到这恶毒的话,不知道心里是否会觉得他越俎代庖,抢了他的风头,让王允这心里直打鼓。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刘恕转过身来,看着开心大笑,看热闹的小皇帝刘协,摊了摊手,一脸痛心疾首,道:“陛下,太师,小子想问问,身为朝中的大臣,为官四十载,又身居高位,难道就可以为所欲为,将陛下,太师的颜面置于何地吗?
若我大汉朝堂之上,高官爵位的公卿大臣都这样,那我想边陲之地的小吏又会是怎样没有规矩呢?”
刘恕的这张嘴不可谓不毒,三言两语就将刚才他在朝堂上失礼的事情一带而过,然后将矛头直接指向了王允,使其难堪,有口不能辩。
你不是说我不行跪拜之礼吗?
那好,我是没有行跪拜之礼,但是你身为朝廷堂堂大员,久居高位,却是在朝堂之上直接无视皇帝,相国的颜面,与我据理力争,这又算什么?
难不成是欺当真当今圣上年幼?欺当朝太师不懂朝政?
若是皇上,太师真得怪罪我,要治我的罪,那么你王允王司徒也得陪着我。
刘恕为人就是这样,特别前世在职场上打拼,什么样的手段没有见过。
若你待我好,敬我一分,那么不管怎么样,你亦回敬你十分。
若是你想辱我,谋害我,那么好,我会毫不犹豫的还击,不管你是谁。
假惺惺的装老好人,只会让自己更加吃亏。
与其这样,还不如成为一只张牙舞爪,见人就咬的疯狗。
起码这样的人,别人不会得罪你!
看着刘恕那副笑眯眯的样子,王允身体微微颤抖,呼吸急促,额头虚汗直冒,一张白净的老脸亦是涨的如同猪肝色。
他都退下去了,没想到眼前这不到弱冠之龄的小子,竟然张开血盆大口,咬着他不放。
大殿内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令他苍老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金殿内的文武百官们也是震惊刘恕所说的这些话,脸上毫不掩饰的惊愕,可以看出他们心里的不平静。
这渤海王之后,简直就是一头疯狗,被咬住了,就休想从他口中逃脱。
董卓微眯着眼睛,站在那精心凝神,突然听到这些话,也是一怔,旋即脸上涌出一抹古怪,心中暗叹。
这哪是争论啊,简直就是将王允往死里得罪,甚至往死里打脸。
几句话下来,不但让身为司徒的王允哑口无言,更让他羞愧难当。
想到这里,董卓突然觉得这小子倒是可以运用运用,说不定会使那些自诩清高,忠心耿耿的士人投靠到他董卓的麾下。
就算不能,也可以让他与那些清高自傲的老臣们狗咬狗,而他自己则坐收渔翁之利。
睁开眼睛,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董卓静静的观看着大殿中的情况,并没有说什么。
高踞龙椅之上的小皇帝刘协,那是小脸通红,一双小手紧紧握着拳头,脸上有说不出的兴奋。
刘恕说得那些话,简直太振奋人心了。
而且他又是宗室之后,自家的皇叔,怎么看怎么想都觉得比外人要亲切。
王允感受到众多目光,羞愤难当,陡然头仰天,怒气攻心,大吼一声:“竖子敢尔!”
“噗!”
一口殷红的鲜血从其嘴中宛若利箭一般喷了出去,身子微微一颤,往后倒去。
“王大人!”
“司徒大人!”
看着那嘴里喷出一口鲜血,就往后倒的王允,文武百官心里一惊,看向刘恕的脸色都变了样。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子!
蔡邕,卢植见到王允被刘恕气得吐血倒在朝堂上,两人的眸子露出深深的忧虑。
今日,刘恕可是将王允得罪狠了!
董卓见到王允怒吼喷血的刹那,瞳孔紧紧一缩,今日朝堂之上,刘恕给他的惊喜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多得都有些应接不暇。
小皇帝刘协这时候却笑不出来了,看着王允吐血倒在地上,粉嫩圆润的小脸顿时煞白一片,惶恐不已。
毕竟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侍医,侍医何在?”
董卓最先反应过来,踏步上前,大声呼喊。
随着董卓的大喊,侍医在小黄门的引领下快速的走进了金殿内。
望着那在大殿内嘴角流有血,迹,躺在众官怀里的人影,脸色一变,大吃一惊,忙上前喊道:“快,快点将司徒大人平缓的放在丹墀上,我来号脉!”
话音方落,就见他将药囊放在地上,伸出手来轻轻搭在王允的脉搏上,静静的号脉。
大殿内,文武百官屏住呼吸,静悄悄的望着侍医为王允号脉。
大约过了一炷香不到的时间,那侍医停下来号脉,伸出手在王允的鼻子与上嘴唇之间轻轻掐了一下,然后一只手轻轻平抚王允的胸腹。
“咳咳!”
突然一道清亮的咳嗽声将大殿内的寂静打破了,只见王允躺在地上,不断的咳了起来,鼻孔里渐渐流出湿热的气息。
“禀陛下,太师,司徒大人只是怒火攻心,气昏了头,身体已无大碍,只需静养数日即刻康复!”
侍医拱起手对着小皇帝刘协,董卓,道。
听到王允没有生命大碍,百官们都暗自吁了口气,心里瞬间踏实了。
“既然司徒身体不适,那就先回府静养吧……来人,送王司徒回府!”董卓点头,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