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街,可以说是整个洛阳四条街道中最安静的一条。
她不比北大街的喧闹,那里是朝廷军伍操练的地方,也不比西大街的混乱,那是三教九流汇聚之地,更比不得东大街的繁华,吆喝叫卖声,不绝入耳,兴盛昌隆。
可她也有自己的独特之处,那就是南大街是整个大汉王公大臣府邸居住之地。
在这条街道上,你有时候可以看到各色格式的马车,不同的仆人奔跑驱赶,忙得不亦乐乎。
但不管如何奔跑,大街上很难出现嘈杂之音。
在南大街上住着达官贵人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大家同朝为官,又相聚一街之上,驱车骑马,不吵闹,是彼此同僚的一种尊重。
只是今天这条不成文的规定,却被人打破了。
“驾驾驾!”
一道道急促的马蹄声音从北面传来,尾随而入,在南大街上响起了。
这一阵阵马蹄声响起,顿时在南大街上激起了千层浪花。
不少行人或达官贵人府中的下人看着那纵马疾驰之人,都纷纷指指点点,觉得此人甚是野蛮。
骑士骑在马上,对周围那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的闲言碎语没有理睬,依旧我行我素,策马奔腾。
突然,就在骑士一抖马缰,加速左拐的时候,几道人影在大街上行走,没来得及闪躲。
街上的行人看到这一幕,纷纷一惊,面容失色。
“闪开,快闪开!”
骑士坐在马上,想着心思,哪知道会出现这样的事情,顿时傻眼了,好在他反应及时,张口大喊,一手拽起马缰,迫使胯下的战马停下来。
只是奔跑的战马又岂是说迫使就能迫使停下来的,眼望着战马就要撞上其中一道身影的时候,骑士眼睛紧闭,心中忍不住惊呼。
“这下完了!”
喝!
就在骑士闭上眼睛惊呼,不忍看这惨烈的一幕,突然一道低沉的怒吼声如春雷在他耳边炸起,骑士感觉胯下战马微微一顿,想象中的惨叫并没有响起,忍不住睁开眼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却没想到睁开眼的刹那,只看到一名少年站在他马前,额头青筋凸起,瞳孔不满血丝,脸色潮红,双手丝丝托住了战马的两只前蹄,然后嘴里喊了一声‘起’,骑士感觉自己不知道怎么就飞起来了,连一声惨都叫来不及喊出,就摔在了地上。
“哪里来的蠢货,竟然在大街上纵马疾驰,不知道死活吗?”
少年掀翻了战马,可没打算就这么完了,而是快步上前一把抓住那落在地上的骑士,拎了起来,劈头盖脸的骂道。
“这位小哥,在下曹孟德,先前不对之处,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骑士并没有因少年的喝骂而不高兴,反而眸子里火热,脸上闪烁灿烂的笑容。
“你就是曹操?”
少年拎着曹操,仔细打量了下,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怀疑道。
“在下正是曹操,难道小哥认识我?不知小哥高姓大名?”
曹操一怔,旋即大喜,追问道。
“不……”
“原来是孟德啊!”
这个时候,少年松开了手,正要回答,却没想到身后响起一道苍老浑厚的声音。
紧接着,在他身后走出一位两鬓如雪,身着深青色的长衫的老者。
老者的后面还跟着三道人影,两男,一女。
这两位男子,生的是面如冠玉,唇红齿白,有说不出的俊朗,一位大约二十出头,另一位十六七左右,只是那大一点的,面膛红润,三行两步之间,总是轻轻低声咳嗽。
而那女子,年岁不大,大约十六出头,一双明眸,两弯柳眉,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娇红欲滴的樱桃小嘴,身形修长,冰肌玉肤,一颦一笑间,有说不出的动人。
曹操寻着声音望去,看到那皓发白首的老者,神情一变,整了整理有点微皱的衣服,快步上前双手抱拳高举过头,弯着身子深深一礼。
“操拜见伯喈先生!”
“孟德,何须行此大礼!”
蔡邕上前将曹操扶了起来,大笑道。
“先生,何时来洛阳的也不告知孟德一声,也好早日上前拜访,凝听学问!”
曹操望着蔡邕满脸沧桑,暗自想到老先生在外流浪,想必定是吃了不少苦头。
蔡邕摇了摇头,一脸的苦笑,说:“来了有些时日了,我乃白身之人,又怎好打扰孟德公务呢?”
“先生,为何有此一说?难道孟德不能在先生跟前凝听教诲?”
曹操见蔡邕这样说,还以为对他有成见,顿时就急了,忍不住道。
“老夫错言,老夫错言,孟德勿怪,勿怪!”蔡邕拉着曹操的手,示意他安心,然后指着刚才双手将战马掀翻的少年,介绍,道:“来来来,孟德,老夫为你引荐几位青年俊杰,这位是宗室之后,渤海王之子,刘恕刘伯庸!”
“孟德兄,先前一时情急,多有得罪!”
刘恕抱了抱拳,讪讪一笑,脸上流出歉意,心里却激动不已。
眼前的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曹老大,这气质,这举止却是不凡,只是这卖相就太差了点。
演义里说他身长七尺,细眼长髯。
恩,这身材却是有七尺左右,眼睛是有点小,但说不到细。
下巴下面的胡子倒是有一把,算不算长髯就不知道了。
肤色有点黝黑,准确的说应该是古铜色皮肤,乍一看还以为老实巴交的农夫呢,但这身板是不是太瘦了些?
心里面腹诽归腹诽,但刘恕可不敢说什么。
毕竟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身体发肤,授之父母。
人家曹老大帅不帅,没关系,可人格魅力在那里,功绩是不能抹杀的。
就像后世,某四十大盗的创始人,那颜值,是公认的,可不能否认人家的人格魅力,创业功绩啊!
看来蔡老头和曹老大关系不错,咱先趁机将这大腿抓一抓,说不定以后会有份香火情呢?
“勿碍,勿碍,刚才若非曹某鲁莽,情急之下,失了分寸,说不定就将先生撞伤了,说起来还得多谢伯庸小兄弟施以援手,拦住了在下,否则我曹操可就是罪人了!”
曹操拱了拱回礼,谢罪道。
“这位是享誉河东,有第一才子之称的卫氏嫡长公子仲道!”
蔡邕介绍完了刘恕,又拉着曹操指着那脸色红润,隐隐咳嗽的年轻男子,道。
“卫公子大名,曹某亦有耳闻,幸会幸会!”曹操含笑,抱拳。
卫仲道淡淡一笑,俊朗的脸上洋溢着一丝激动,道:“曹校尉,过奖了!”
“这位是小女,就不用介绍了!”
“昭姬!”
“这位是伯庸的同乡之人,复姓夏侯,单名一个兰字。”
蔡邕指着另外一位男子,说道。
“夏侯?“曹操一怔,旋即笑了起来:”说不定,这位夏侯小兄弟和我曹操还有同族之情呢。”
“哈哈哈……甚好,甚好!”蔡邕听曹操这么说,大笑了起来。
蔡邕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对了,孟德,在大街上纵马奔腾,如此之急,所谓何事?”
“糟了!”
曹操一拍脑袋,大叫一声。
“若非先生提醒,险些误了大事!”
“孟德,出了何事?“
蔡邕忍不住问道。
“先生,大将军召四方猛士进京,诛杀阉寺,操找袁本初相商要事,事急矣,就先走一步,日后在来谢罪!”
说完,曹操翻身上马,一挥马鞭,策马跑了起来。
蔡邕听曹操说完,脑袋嗡嗡作响,整个人都傻了,连曹操走了都不知道。
“遂高,误国!遂高,误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