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雨季,是冰凉的。
特别,这雨还是在夜间哗啦啦往下落,这凉意可想而知。
雨夜之中,电闪雷鸣,夜风呼唤。
在汜水之遥,有一座山峦,这山郁郁葱葱,林深山险。
在这山峦上,有一不大不小的洞穴,洞穴里点燃了一堆柴火,透着明亮。
此刻,洞穴里,或多或少坐满了人,人数不多,大约有五六十人。
只是这些人,有的戴着头盔,有的穿着札甲,手中或拿着长枪,或拿着长刀,或挽着弓箭,一脸凶悍的坐在洞穴里,养精蓄锐。
在这五六十人之间,有两人打扮十分怪异。
一人手持七尺环首刀,满脸络腮,光着脑袋,一脸匪气。
他的身上穿着一件粗布衫,敞开胸襟,里面的浓密黑色的胸毛都敞露在外,显得狂野奔放。
在这大汉的身旁,还有一位看不清容貌,一身黑色的长袍子,从头到底都笼罩在黑色长袍里,微微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洞里,众人沉默不语,显得很沉静,唯有那堆柴火扑哧扑哧的燃烧着,散发着温热的火芒。
洞穴外面电闪雷鸣,春雨不绝,又是深夜,这一群人的行踪倒是令人多了几分猜测。
沙沙沙!
洞里的沉默大概持续了有一刻钟的时间,就被洞穴外响起的一阵急促脚步声打破了。
就在那急促的脚步声传进来,洞穴里那众人的眼光一亮,纷纷抬起头向漆黑的洞**望去,一道身影从洞**闪了进来。
火光下,只见这道身影头上戴着斗笠,身上披着一件蓑衣,全身滴着水珠,蓑衣下包裹的身材很短小,但四肢矫健有力。
男子摘掉头上的斗笠,露出一张沉稳白净的面膛,望着坐在洞穴中央的那两道身影,漆黑的眸子透着明亮。
“怎么样了?”
那坐在洞穴里,敞开胸口,裸露浓密胸毛的光头大汉,开口询问道。
“郭帅,公子,事情出了点变故。”
那短小精干的男子,面露难色,如实回答道。
“嗯?”
这一回答,那全身包裹在漆黑长袍的怪异之人低着的头终于抬了起来,发出一道惊咦声,双眸如狼般盯着短小精干的男子。
光头壮汉那粗犷的眉毛也是一蹙,然后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一开始那一行人进入了老君观,就生火取暖,埋锅造饭,弟兄们盯着也没出现什么问题,只是大概一个时辰之后,又来了一伙人。”
“嗯?”光头壮汉那拧在一起的眉头送了开来,只要不是他们弟兄打探上出现了问题就没事,微微一想,问道:“你是说他们又来援手了?”
“也不是!”
短小精干的汉子摇了摇头,解释道:“来得是一辆马车,马车上就三个人,一老两少,看他们的样子好像是赶路,偶路此地,来老君观躲雨的。”
“既然不是援手,那就动手,管他是路过还是不路过的,一并宰了!”
光头大汉站起来,一挥手朗声道。
光头大汉说完这句话,就转过头望向那裹在黑袍里的身影,搓着手,道:“璜公子,只是这价钱,你看……”
“我只要人,其余死活不论,只要你将此事办好,钱不是问题!”
那黑袍下的身影,发出一道嘶哑又低沉的嗓音。
“哈哈哈……只要有公子这句话,我胡才定将那美人儿完完整整的送到公子面前!”
光头壮汉仰起头,发出粗犷的笑声。
听他们所言,好像是打蔡邕一行人的注意。
只是,不知这最后是否能如偿所愿呢?
“兄弟们,抄起家伙,随我走!”
光头大汉拿出蓑衣,戴上斗笠,一招手,率先走了出去。
随着光头大汉的一声令下,整个洞穴里那些顶盔掼甲,拿着兵器的汉子们纷纷站起来,穿上蓑衣,戴上斗笠,跟在光头大汉的身后,踏出了洞穴门口,消失在黑夜中。
这一群人一走,整个洞穴就剩下了两人,显得空旷寂寥了许多。
黑袍人和穿戴甲胄,怀抱长刀的汉子。
“公子,这白波贼能成事吗?”
那穿戴着甲胄,怀抱长刀的汉子,忍不住问道。
“成了,我得美人,不成,又与我何干!”
黑袍人掀开头上的帽子,露出一张白皙如玉的清秀面孔,看年纪也就二十出头,只是此时那双眸子泛着森冷的光芒。
“不管他们成不成,我们都有利……那卫宁也是蠢货,自以为身份高贵,眼高于顶,可那有怎样?
过了今夜,他那娇滴滴的美人儿就是本公子囊中之物了,而他只是一个无魂野鬼,到了地府都不知死于何人刀下!
等过段时间,我在禀明叔父,由其主婚,不但身份涨了,连地位都会提高。
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他河东卫氏会是怎样的嘴脸?“
想到这里,那年轻公子仰起头哈哈大笑了起来,那笑容透着无尽的得意,畅快。
“这……”
那汉子感觉自己的脑袋都乱了,怎么这成和不CD有利呢?
想不懂,就不想了,这汉子想法也简单,在他眼里,只要是自家公子说得,那肯定是对的。
见到公子笑起来了,他也咧开嘴,跟着大笑。
这空旷的洞穴就沉静在两人的笑声中,只留下那摇曳的篝火,将洞穴照得通明透亮。
”文成,记住了,出了这洞**,他们的死活就和我们无关了,以后不管何人问起,都说我们今夜在府中熟睡!”
年轻公子停下笑声,平复了下激动的心情,脸色凝重的望着汉子,叮嘱道。
事情已经交代下了,那么这善后的事情,他要谨慎小心,切不可马虎,否则让有心人知晓了,那么不光他将死无葬身之地,就连他叔父都会受到牵连。
这是他绝不允许的!
“喏!”汉子躬身抱拳道。
公子既然这么做自有理由,他不需要知道许多,只需谨记就可以了。
见到汉子躬身行礼,年轻的公子点了点头,那颗悬着的心也终于悄悄松了下来。
守口如瓶,忠心耿耿!
这也是他喜欢这汉子的一点,该知道的就会告诉你,不该知道的,自不会过问。
深夜,春雨淅沥,风驰电掣。
漆黑的夜色下,老君观外,刘恕和蔡邕两人一前一后,撑着竹伞,行走在雨水中,浑然不知一场暴烈的风暴悄然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