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就在吕布陪着刘恕行走在军营里,向刘恕介绍着麾下兵马的时候,一条关于大汉皇叔一刀将太师从子手臂斩断的消息瞬间像长了翅膀般在洛阳大街小巷里传了起来。
这消息传了出来,洛阳那宁静的气息就像平静的湖面,落入了一颗细小的石子,溅起了千层涟漪,转眼间就被打破了。
日照当空,晴空万里。
东大街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醉仙楼前,车水马龙,人进人出,此时正是生意火爆之时。
酒楼上,高朋满座,椎杯换盏之声不绝于耳。
“听说,今儿个生了一件事情。”
一位酒客喝光碗里的酒,对着身旁的同伴,道。
“什么事?”
“那位皇叔将太师从子的手砍断了!”
“皇叔?哪位皇叔?”
“你说还能是哪位皇叔呢?”
“你是说……”
“对呢,据说那血流得……现在连少府太医令和太常太医令都过去诊治了。”
那酒客摇了摇头,感叹道。
“乖乖,想不到这刘皇叔倒是位杀伐果断的主?”
“谁说不是呢?只是这也怨那璜公子倒霉!”
“此话怎讲?”
“那位刘皇叔奉了天子诏令,太师口谕前往军营挑选精兵,可这璜公子气不过,走上前就出言挑衅,最后不得已之下,两人立约赌誓,在校场上生死决斗,可谁又知道,那璜公子非一合之敌,眼看着就要死在刘皇叔的刀下,却被一支飞来的羽箭射偏了刀脊,一刀砍掉了手臂!”
“你说,以董太师的权势,这位刘皇叔会不会?”
说着话,一位酒客伸出手在脖子前比划了比划。
“这很难说?太师权高,可那位皇叔身份却也不低呢!”
酒客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忽听酒楼外长街之上,传来一阵疾风暴雨般的铁蹄声。
铁蹄踏踩青石路面,出金石交击之音。紧跟着,长街上一阵喧华,不时传来惊恐的叫喊声。
“执金吾奉命行事,闲杂人等快快闪开!”
一队身着黑色甲衣,如狼似虎的军卒,骑着高头大马在大街上疾驰而奔,往北大街跑去。
执金吾甲士在大街上疾驰而过,让街道上精明之人纷纷警觉,不慌不忙的往家里走去,而与此同时,在位于谷门外的太师府,却又是一番景象。
董卓穿着宽厚的长衫站在自家的大厅上,眼睛血红,额头上青筋凸起,紧握着拳头,瑟瑟发抖。
了解董卓的人,都知道他这是在暴怒的边缘上。
大厅里,尚有两人。
一人正是李儒,另一人也是文士打扮,只是年龄上要比李儒大上许多。
白脸,颔下三缕长髯,微眯着眼睛,跪坐在那里,闭目养神。
看样子,他们都是受董卓邀请,来府上详谈军机大事。
“小贼,欺我太甚,欺我太甚!”
董卓发丝贲张,怒吼咆哮,脸上有说不出的疯狂。
“太师,息怒,息怒!”
李儒看着大声咆哮,神情癫狂的董卓,脸色也是一片铁青。
之前,他们在一起商讨要事,却没想到华雄疾奔来报,说璜公子被人斩断了手臂,生死不知。
李儒一听顿时怔住了,在这洛阳城里何人不知道董璜是董卓的从子,倍受宠爱。
竟敢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冒着身死的下场,砍伤了董璜。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开玩笑。
可等到华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清楚了,那张清秀白皙的脸瞬间铁青一片。
他怎么也没想不明白,董璜为什么会和刘恕立那什么劳什子的生死之战。
这男人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岂能有收回之礼?
现在好了,人没杀掉,可到让自己陷入了生死不知的境地。
想到董璜还昏死在府里,李儒真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息怒,息怒,文秀现在生死不知,我怎么能息怒得下来?”
也不能怪董卓暴怒,毕竟这昏死过去的是自小在他身边长大的从子。
“我兄走得早,就留下这么一点骨***秀那孩子自小又跟我在一起,可如今倒好,没见到他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却断了一只手?
你让我百年之后,九泉之下,又有何面目去见我那死去多年的兄长?”
董卓仰起头,将心里的怒火平息了下来,两行浊泪顺着眼睛流了出来。
人言他董仲颖,暴戾残酷,心狠手辣,不知礼仪,不知忠义,可又有谁知道他董卓的心?
或许在那些公卿大臣,士子门阀的眼里,觉得我董卓是一鄙夫,粗俗不堪,有辱斯文。
可这又怎么样,我董仲颖所要做的,就是想我董氏一族,耀祖光宗,繁荣昌盛!
只要这些,管他天下之人是何看法!
看着突然间仿佛老了很多的董卓,李儒这心里也渐渐难过了起来。
“岳父,老了!”
这一念头在他心里一闪而逝,可李儒知道他们不能松懈,不能掉以轻心,否则等待他们的将是尸骨无存,挫骨扬灰的审判。
他相信,相信这么多年都走过来了,如今好不容易苦尽甘来,难道在最后的节骨眼上,就不能走下去吗?
“太师,此子斩断公子手臂,虽可恨,却又在情理之中!”
李儒这个时候不得不抚慰董卓沉闷的怒火。
因为,他知道,在董卓暴怒之际的时候,突然间沉静了下来,那么接下来的就是狂风暴雨。
“嗯?”
董卓瞳孔一睁,眼神凌厉的望着李儒,若非知道他是自己的心腹,又是自己的女婿,说不定光凭他所说的这句话,现在就让人将他拉出去,一刀斩了。
“太师,军中比斗,自古常有,却非你我能够干涉!
而且公子与那小贼亦是有约定在先,你我就算想要杀他,也要考虑考虑军中儿郎们的心思。
那小贼就是算到这点,才设好了局,让公子往里跳!”李儒眸子里闪烁睿智的光芒,心里不得不佩服刘恕。
一环套着一环,步步为营。
如此年少,却有如此深的城府!
“那依你之见,我董仲颖就只能听之任之了?”
董卓沉着脸,声音冰寒到了极点。
只要是人都能听得到那声音里的森冷杀意!
“听之任之?”
李儒眼中寒光一闪,嘴角掀起森冷的弧度。
“太师,儒可是知晓,军营之中律法甚严,私自争斗者,可是死罪,那小贼不是有誓约吗?
那死罪可免,活罪必将难逃!
既如此,我们为何不依据军中律法,将其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到时候是死是活,还不是任我们揉之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