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昌看着面前这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个没完,脑袋里几乎乱成了一锅粥:「瞧你们愈说愈邪乎。我……我才不信这世界上真的有鬼呢!」
「那你小子今晚来凑什么热闹?」阿四变得不悦起来:「本来是说只我们三人就够了,结果你也非要和我们一道留下。你留下做什么!」
眼见对方一副灼灼逼人的架势,阿昌不由缩了缩脖子,支吾道:「这……我……我也是想弄清楚事件的真相啦!想知道……到底有没有鬼而已。」
阿四听罢立刻轻斥一声:「哼!刚才还说不信有鬼,现在又想知道到底有没有鬼。你小子讲话根本就是颠三倒四,自相矛盾!」
阿昌这下彻底被噎住了。说心里话,他自己也从来不敢断定这世界上究竟有没有鬼。
人人对这一问题都有不同的看法,信则有,不信则无。
而阿昌对此是又信又不信,因此针对「顺风物流」半夜闹鬼事件,着实让他不胜烦恼。
时间一长,他脑子里再也装不下其他事情,只想弄清闹鬼事件的前因后果。
就在阿昌暗自伤神的时刻,旁边的老张开口搭话了:「什么弄清楚不弄清楚的?不是已经很清楚了?事实就是真的有鬼啊!」
「张叔又没亲眼看到过!」阿昌皱眉回了一句。
「可我表弟亲眼看到过啊!只要是他说的,我一定信!」
继老张之后,大王也随之插进话来:「我也信!听见过的人都说,那是个满脸是血的女鬼。长头发,头朝下,贴着窗户往屋里瞧。就像这样——」说罢,便想象着扮出个鬼脸给大家看。
「唉呀——四哥、王哥、张叔,你们全都是道听途说。这样的言论怎能靠谱?」阿昌满脸都是不认同的表情。
「怎么不靠谱?又不只是一两个人看到,那么多人都声称亲眼所见。人家电视台的记者先生都说了『任何事情都不可能空穴来风!』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就回去啊!没人会拦你!」阿四边说边白了阿昌一眼。
阿昌此刻的眉头皱得更深:「唉!我……我也没说不信啊。只不过……自己没有亲眼见到的东西怎能轻易当真!所以我不就留下来想和你们一道看看嘛。
「这件事一直把我搅得心神不宁,都已经半个月了。你们不知道,我现在干什么事情都没办法全心全意。眼看黑带资格考核日益临近,可我前天却被紫带给摔了个狗吃屎。烦死人了!」阿昌说着说着就诉起苦来。
「啧,有啥好烦的?等啥时候亲眼见了那女鬼,相信你就不会烦了。」阿四乍舌道。
「不过话说回来,都已经这个时候了怎么还不见半点鬼影?」大王开口问道。
「就是啊。会不会是咱们人多势众,把那鬼吓得不敢出来了?」老张也紧跟着开口。
阿四扭头朝黑漆漆的窗外看了几眼,撇嘴道:「管他的?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来来来——打牌打牌。」阿四说着,便又张罗众人出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屋里四个人打了一场又一场,丝毫不觉任何倦意。
眼下,正是夜色最浓时。
「四五六七一条龙!」阿四边打边说。
「五六七八同花顺!」老张紧随其后。
「我不跟。」大王回话。
「我也不跟。」阿昌回话。
「黑桃5一张。」老张重新出牌。
「黑桃8一张。」
「小王一张。」
「你疯了!黑桃8也至于亮小王?神经病!」阿四吹胡子瞪眼道。
老张嘿嘿一笑道:「你管不着!接下来双K一对。」
「我不跟。大王,该你了,快出牌。大王!大王?」眼看双K亮出后,迟迟没有人跟牌,阿四急不可待的催促起来。
可大王照旧没有半点动作,不耐烦的阿四遂将视线从手中的牌转移到大王脸上。
只见坐在正对窗户位置上的大王,此刻一动不动的僵在那里。
瞪大了双眼笔直看向对面的窗户,嘴角不停打着哆嗦,整张脸一片惨白。
见他这样,阿四挑起眉头上下打量了大王一番,而后顺着他的视线一道朝窗户看去。
刹那间,他整个人也变得和大王一样。
见大王和阿四双双一副反常到极点的模样,坐在他们对面的老张和阿昌相互对视一眼,而后一同转过头来看向身后的窗户。
下一秒,二人的眼珠顿时瞪得险些滚出眼眶。
窗外漆黑一片的夜色中,一个身形扭曲的白色影子正紧紧贴覆着干净的玻璃窗。
再一细看,那竟然是一个满脸是血,披散着一头凌乱长发,头上脚下垂吊下来的白衣女子。
那女人就这样贴着窗户定定看向屋中的四个人,用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定定地看着,眼睛里面满是冲天的戾气与怨念。
屋子里当下一片静悄悄,除去若有若无的呼吸声,其余什么也听不到。
阿四等四人全身上下的血液似乎已在瞬间凝固,人人都因极度的恐惧而扭曲了面孔。
洞开的双唇间发出隐隐的喘息,原本握于手中的扑克也从僵硬的手指间脱落,纷纷掉在地板上。
四个人在此刻就像被无形的大手牢牢抓住一样动也不动,如同人偶般静静坐在椅子上。
不知过去了多久,五秒钟、十秒钟、半分钟……
只听阿四那犹如杀猪般的惨叫声最先响起,在寂静的夜色里仿佛空中惊雷。
接下来,是老张、大王、以及阿昌的尖叫声。
刚才还动都不动的四个人,此时却在一瞬间炸开了窝。相互惨叫着、推搡着、没命似的撞开房门,冲出屋子。
夜色下,四个成年男人就像四只被猫追赶的老鼠一样仓皇逃窜。喘息声、叫嚷声、哀嚎声、跑步声彼此交织在一起,奏出道道凄惨可怕的午夜之声。
在他们身后,早已人去屋空的警卫室里四下无声,静得可怕,惨白色的日光灯将一切物事映射出一片诡异的色彩。
在警卫室唯一的那间窗户上,一脸是血的白衣女鬼照旧如方才那般静静贴覆其上。
骇人的血色双瞳笔直看向那扇大敞的房门,透过房门,看向那些逃难者落荒而逃时经过的石子铺成的小道。静静的看着,一动不动。
此情此景,在这冬日的深夜时分,有种说不出的阴森与恐怖。